第3章 三敲辨石

“叶龙鱼，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滚出去？要是得罪了贵客，你担待的起吗？”唐大千眯着眼，还没开口，正在打包的陈经理顿时破口大骂。

他蹭的一下冲到叶龙鱼的身前，抬手就要打。

可谁知他的手还没落下，叶龙鱼的左手飞快的抬起，重重落下。

啪！

陈经理的脸顿时肿起了一块。

“你个小畜生竟然敢打我？”

陈经理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自己打个喷嚏就吓的要钻桌子的叶龙鱼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手，还当众打他的脸。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我告诉你叶龙鱼，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马上，从这里滚出去，这个月的工资你一分钱都没有，滚，给我滚。”

陈经理严词厉色，着实被叶龙鱼迥然不同的表现给气着了。

“当然要走，我今天就是来辞职的。不过走之前，我劝你们最好把这东西解释清楚，不然要是真的出了手，那就是丢了脸，我看着凤鸣阁也没必要开下去。”

叶龙鱼面色不变，似乎丢了工作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中。

只是他话音起，凤鸣阁的藏客们顿时面面相视。

古玩这一行其实很认人，很多古董行都有假一赔十的关系，尤其像是凤鸣阁这样招牌响亮的大地儿更是尤为看重这一点。

眼前这青年年纪不大，一身破烂，听那陈经理的话他们都知道这青年恐怕是凤鸣阁的伙计，可现在伙计竟然开始打自家雇主的脸，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砸了招牌？那可不见得，唐某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小朋友，你是我凤鸣阁的员工，唐某应该也未曾亏待过你，难道你就没听说过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我凤鸣阁成立数十年，未曾出过一件假货，唐某亲自掌的眼，如何能卖了坏的物件儿给沐小姐，岂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唐大千目光微寒，他额头上青筋跳动。

自家伙计的突然反水，让唐大千这个凤鸣阁的老板感到颜面无光。

“别说了，先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

沐清雨开口想要缓和，可叶龙鱼看了她一眼，摇头道。

“有意思，那就不是你心黑作梗，而是你眼力不行，瞎了眼，想教我做人的道理，还是先看看自己是否瞎了眼，看错了东西。”

叶龙鱼目光不变，他无视唐大千的满面怒容，继续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越窑青瓷，自隋朝兴起，于唐朝初期抵达鼎盛，其青瓷闻名，如冰如玉，世界罕见。故而有后世里的藏家代代相传的南青北白的说法。”

闻声，众人一怔，就连唐大千也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叶龙鱼竟然是一个懂行的，南青北白的说法一般圈内人都知道。

可这一句九秋风露越窑开的诗句却是唐代的陆龟蒙亲手所著，讲的就是越窑青瓷。唐大千以为叶龙鱼是哗众取宠，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越南青瓷的妙处。

“既然知道越南青瓷的妙处，又为何哗众取宠？”

唐大千冷哼一声。

“哗众取宠？看来你还没明白我想说什么。越窑青瓷是母亲窑，烧制至今有千年历史，自六朝时代建制，出土极少，保存完好的更少。”

“若是这十二生肖全数都是越窑青瓷的秘色，那自然是上品，别说一个亿，就算是价格翻上一倍，同样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是……”

叶龙鱼顿了一下，他伸手打开一个黄玉盒，取出蛇生肖放在掌心。

“越窑青瓷，釉面青碧，静音润泽，如湖水一般，清澈碧绿扎眼一瞧，十二生肖活灵活现，的确是难得的上品，可若是这其中一半，有假呢？”

叶龙鱼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有假？这绝不可能。”

唐大千脱口而出。

“所以说你这个凤鸣阁的老板心地不坏，算得上成人之美，只可惜眼力不行。”叶龙鱼摇摇头，仔细观摩了一下手中的蛇生肖，屈指一弹。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响声轻微的传递出来。

众人眼瞳收缩，双手不自然的捏紧，这技法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敲瓷闻声，乃是传说中的技法。

眼前这青年竟然会？

只是叶龙鱼却没搭理众人的反应，他手铺开。

一声接着一声，叶龙鱼依次取出黄玉盒中的各个生肖，每每敲击，侧耳倾听，随即笑道。“果然如此，声可辨玉分瓷，通透无暇。若是同出一批，自然价值连城。”

“只可惜，鸡，牛，鼠，乃是拙劣之作，若是这也叫做珍品，卖于他人，这不是一脚踹是什么？”

叶龙鱼反问。

百年前，叶龙鱼博古通今，收罗天下宝物，早已闻名天下。现如今阴鱼入眼，让他能够透视其中，更加信手拈来。若非是验证透视结果的真伪，三声辨瓷的手法叶龙鱼都不是施展出来。

“这绝不可能！我亲自做过测试，上头的釉色都是唐代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闻声，唐大千面色大变。

古玩这一行最重名声，若是今日他凤鸣阁真的真假参半当成珍品卖出去，若是让他人知晓，这完全是砸了自己的饭碗，绝不是区区一个亿能衡量的。，

“所以说，你眼力……”

“太差！”

叶龙鱼冷笑一声，随即他看也不看唐大千，拿起牛生肖随手掂量了一下，猛然朝着地上砸去。

哗啦啦。

牛生肖碎成了一地的瓷片。

众人只感觉到心脏捏紧，身子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他们万万没想到，叶龙鱼这小子竟然一言不合把东西砸在了地上。暂且不提其真伪，若是假的那还好说，若是真的，岂非一下子毁了这一套稀世珍玩？

“你……你怎么敢？”

唐大千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陈经理站在一旁冷笑，指挥着保安就要朝着叶龙鱼扑过去。

毁了这一套价值一个亿的十二生肖，那就是搭上了一辈子，一想到刚刚自己竟然被叶龙鱼掌掴，陈经理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快感觉。

只是叶龙鱼却没理会，他蹲下身子捡起一片瓷片，摇头失笑道。“果然是白泥土，你虽然眼力不行，却也算半个行家，你教教我，近代的土，怎么烧出来唐代的瓷？”

闻声，唐大千身子一颤，他朝着瓷片断层望去。

只是一眼。

唐大千脸色惨白，他身如塞抖，几乎脚下一软就要跌倒下去。

假的。

竟然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