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颜赤面丹

唐翌施又对他一阵猛打，月华心上一痛，他刚才为了不让她受欺负，故意惹怒对方转移视线，如今怎能让他受累？

“天水秦州，他在秦州的流花河畔。”

“秦州？”唐翌施脸色阴沉，无比怀疑地盯着月华，似乎下一刻就要发作。

“我在那里见过他，和他吃了顿饭，他说要去天山，一会天山飞鼠，练什么绝世武功的。”

月华豁出去了，如果她问为什么，她就天马行空地编故事。

“天山飞鼠......”唐翌施怔怔发了呆，月华立刻护在沈大哥跟前。

“大公主，我这位小兄弟肯定是认错人了，他怎么会去秦州，还去抓天山飞鼠，这是笨蛋疯子傻瓜脑袋进水了才会做的事情。”展昭依着“沈仲元”的作风调侃道。

“你不知道他在哪儿，怎知道他不会去秦州？”唐翌施鄙夷道。

——她还真信了！唐公主真好忽悠！月华暗暗窃喜。

“小兄弟，你过来。”唐翌施突然柔声对月华勾了勾玉指。

月华很警觉，后退一步，讪讪笑道：“大公主，你.....？”

唐翌施向前一步，逼近月华，二人都属于身材高挑的姑娘，唐翌施突然伸手要扯月华的蒙面巾，月华腰姿后弯，双手撑地，翻了个漂亮的跟斗。

二女又打起来，说来奇怪，月华的“龙腾青云步”和“紫云剑法”竟是唐翌施武功的克星，月华虽力所不及，但胜在招式巧妙，短时并未落败。

唐翌施加紧攻势，月华眼看打不过，跳开几丈道：“好了，想看我的脸，直说嘛。”

说毕一扯蒙面巾，展昭和唐翌施不禁一怔，只见月华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甚是骇人，她又把脸蒙上。

“他是谁？”唐翌施问。

“他是沈门弟子沈艾叶，是我大当家派来服侍我的，在外面学了几招武功就来忽悠人，大公主莫见怪。”展昭笑道。

听到沈大当家，唐翌施眼中的戾气少了几分，从怀中掏出一颗药，塞入他口中。

“既然他是你的跟班，他若有半点谎言，后果由你承受。”唐翌施冷笑道。

“你......”月华极为气结，眼中露出担忧之情。

“大公主宅心仁厚，一定不会加害于我，害我岂不弄脏你的手？”展昭笑道。

“......闭上你的臭嘴，害你，凭什么要我害你？你以为你是谁？”唐翌施对他骂咧了半晌，拍了拍手，整理衣冠，准备离去。

“大公主，长沙王府出现了小唐门的‘逍遥合欢散’，怕是......”未等展昭说完，唐翌施猛地扭头，眼中充满杀气。

“小唐门竟也来了长沙？哼，不自量力。”她举步就走，突然又回头扔下一个小药瓶：

“别说我见死不救，你再敢对外胡说八道，我必将把你沈门踏平，再把你阉了……”

“您给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见他嬉皮笑脸一副欠揍的样子，唐翌施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汹涌上头，转头瞪着他，好像要用眼神杀死他。

“一百个胆子，不够？两百个，六百，八百......”

“一千......两千.......一万......十万？”展昭像拍卖场里叫卖的人。

唐翌施还是海枯石烂般瞪着他，目露凶光，狠劲十足，还慢慢走近了他。

月华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怀疑瞪眼也是她从小到大必修的功课之一。

““十万零一百，十万零一千......”展昭无奈，只好继续装模作样地叫唤着。

唐翌施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挪移，最终盯着他的下盘出了神。

展昭脸上一红，正想说什么，唐翌施陡然抬脚，就是一踩。

猝不及防！这脚真踩中了，他的命根子就交待了，月华更是瞠目结舌，想救也来不及了。

“嘭......”脚落尘起。

“啊......救命啊......”

唐翌施的脚距离目标只有不到一寸，见他怕得大叫一声，她心里如沐春风般高兴爽快，“哼”的一声冷笑，飞身一跃，终于消失在夜色中。

唐翌施一走，月华好容易把他扶起，后怕地问：“幸好她手下留情，不然......”

“你以为真是她手下留情？要不是我躲得快......”

——沈大哥变成了沈公公了！

月华翻了个小白眼，伸了伸舌头。

“你不赖，一般人见她，不吓死都吓尿，你倒轻而易举地把她给忽悠了……”他笑道。

“你还好吧？还能走吗？”月华问。

“能，放心，我死不了。”他把药敷在伤口上，踹了几口气，便与月华离开了山坳。

———

“李敬大人那边，是怎个情况？”他心里始终耿耿于怀，忍不住问道。

“我赶到李府时，他被人割了喉，倒在血泊中，身子有点硬了。”月华黯然道。

“你怎么知道，死者就是李敬？”展昭抱着一丝希望问。

“前几日我与白玉堂暗中探护过，三位大人我都认得。”月华道。

他黯然颌首道：“有劳……”夜色中，月华感觉到他悲恸莫名的忧伤，她心里也甚是难过。

二人来到了长沙城郊的一个隐蔽的山中坡洞里，展昭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处理伤口，空气中凝固了无比沉重的气息，月华背身坐在一旁，心上同样愧疚，想道歉劝慰，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突然想起她满布红疹的脸，关切地问道：“你的脸......”

“哦，不打紧......”月华猛然想起，立刻从腰间打开袋囊，里面栓着一排整齐的小瓷瓶，她挑了其中一个米黄小瓷瓶，倒出药服下。

“沈大哥，我今晚碍你事了......”她呐呐道。

“没有......”他下意识应道。

“哗......”月华突然一阵恶心，跑出了坡洞，很快外面传来了阵阵呕吐声。

他担心地跟了出去，见她跪在地上，抽搐着身子，吐出了不少赤红物。

“你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不打紧......”未等他搭话，她施展轻功离去。

他独自回到坡洞，想起因他过失而惨遭杀害的两位清官，心情异常沉重。

他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总能巧妙破坏贼人的阴谋，而这次，他确实失败了，两条活生生的无辜性命，就这样葬送在他手中。

金辉能不能救活还是未知数，身上多少痛楚都无法减轻内心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