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皇子殇

宋晗大吃一惊！

他想到无数种结果，想到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凶手非但没有收手，反倒变本加厉，又暗害了五皇子。

仅仅一天啊，仅仅相隔一天啊，昨晚刚刚发生惨案，今晚又再次发生，凶手在干什么，难道他疯了吗？

在天牢里，明显是想杀死自己。是自己命大，躲在地下二层，毒药散播的少，这才没有波及到自己，算是逃过一劫。

可是这天牢里，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凶手还不收手吗，还不知道收敛？

宋晗震惊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难以置信！

不等调查这里的情况，宋晗急匆匆赶赴皇宫。至于这里，宋晗虽然让人封闭起来，但他人微言轻，知道封闭不了太长时间。不管谁来调查此案，都有开门的权利，到时候线索就有可能被破坏。

可是没办法，官家口谕，没有人敢违抗。

到了东华门，早有小黄门持了墨敕鱼符候在这里，见人到了赶紧放进来。

一行人随着小黄门弯弯绕绕，终于来到案发现场。

官家一双眸子布满血丝，如择人而噬的野兽，眼睛里全是疯狂。他瘦削的身体，在雪地里来回走动，可以看出来，愤怒，已经烧遍了全身。

宋晗和叶落儿赶紧施礼：“官家。”

“你来的正好，”官家指着院落里围着的那群人，“这些废物，连个皇子都保护不了，朕要都砍了他们！不，我要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

宋晗小心问：“官家，案发地在哪？我去查验一下，看凶手是否留有线索。”

官家别过脸指了指，待宋晗过去时，忽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不出你所料，对方果然对香儿出手了！”

“那凶手可曾抓到？”宋晗满怀希冀。

“失踪了，不见了！”官家十分愤怒，“就在禁军眼皮子底下，香儿那么大一个活人，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朕已经把带队围剿的人给砍了，办事不利，也好意思在禁卫中厮混，哼！”

宋晗和叶落儿面面相觑，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也不难理解，试问凶手连天牢都敢动，又怎么会放过区区一个贴身宫女？

宋晗可以肯定，香儿那姑娘，肯定是要吃大苦头了。就算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对方也不会相信。反倒觉得是在戏耍他们，弄不好，还会变本加厉的折磨。

心中不免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今晚去了天牢，如果是自己来当诱饵，恐怕这时候，早不知被抓哪儿去了。今天这事儿，算是捡了一条命。

宋晗和叶落儿匆匆走向五殿下出事的地方，发现这里脚印凌乱，现场早已被破坏了。宋晗恨得牙根直痒痒，却也说不出什么。

宫里的內侍，是皇帝近臣，不好得罪的。人家伺候官家，若是在官家耳边吹点什么风，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倒不是宋晗胆小，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五殿下，只有十一岁，身材比三殿下还要略小一些。

他静静躺在雪地里，眼睛大睁着，仿佛看到什么喜悦的事情，露出春天般笑容。

他的伤口，几乎和三殿下一模一样。全身一丝不挂，用尖锐的指甲，硬生生抠烂自己的皮肤。小小嫩嫩的身体上，遍布血淋淋的纵横沟壑，看上去触目惊心。

有些较深的地方，血肉已经凝结成冰碴，在夜色里泛着白光，分外渗人。

宋晗皱眉，拾起他的一条手臂，仔细查看。在五殿下的指缝中，存有大量皮屑血液，地上也有很多皮屑，可以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三殿下自己抓挠出来的。

旁边一个侍女，哭的泪人似的，挺清秀个小脸，满是哀戚。只不过，她看向宋晗的眼神，似乎有些躲躲闪闪。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宋晗问。

“我叫百灵，是五殿下的贴身侍女。”宋晗明白了，这又是一个类似于香儿的存在。

宋晗仔细打量了一下，问：“百灵，我很想帮你，但这得需要你的配合。现在，五殿下殇逝，官家弄不好会牵连别人，你听说过腰斩吗？”

百灵吓得身子一抖，弱弱的看着宋晗，点头：“我……听说过。”

“恩，听说过就好。”宋晗淡淡道，“官家刚才说了，说是你们没有照顾好五殿下，要把你们都砍了脑袋。因为你和五殿下最为亲近，罪责更大，所以，你也就别奢望被砍脑袋了。”

叶落儿有点想笑，但此情此景，又实在笑不出来。她知道，这个宋大骗子，又开始忽悠人了。

百灵都快吓傻了：“被斩首，只是……只是一种奢望？”

宋晗点头：“是啊，刚才官家问我，说什么惩罚才能让人死的最痛苦，我说，是腰斩。随后，官家就想下旨，判你腰斩。”

百灵一下子瘫软在地，吓得如小鸟儿般瑟瑟发抖。

宋晗微微一笑：“不过你别担心，我向官家求情了，说如果问出有用的线索，可以饶你不死。如果问不出来，再判你腰斩不迟。”

“谢谢，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百灵连声感谢，宛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宋晗摆摆手：“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不过我问什么，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百灵小鸡啄米般点头。

宋晗问：“你好好想想，今天，五殿下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闻过什么特殊的气味，再或者，把玩过什么特别的物件？”

百灵想了想，摇头。

“你仔细想一想，千万别漏掉了什么。任何稍微奇怪一点的事情，都可以说的。”宋晗循循善诱。

百灵再次摇了摇头。

宋晗暗骂一声，板起脸：“对了，你知道腰斩如何行刑吗？”

百灵摇头。

宋晗道：“腰斩，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个样子。在腰斩前，要准备很多事情，最起码，前两天不许吃饭。因为人吃了饭，就有粪水存储在肠子里，那样腰斩下来，就会臭气熏天。所以，一般情况，被腰斩的人，要事先饿上两天。当然，家里有权势的除外，临死前总能吃顿饱的。”

百灵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宋晗继续道：“而且腰斩，要除掉全身衣物，不着片缕。因为衣服，不容易被刀砍断，不利于行刑。而且腰斩，不会使人马上死的，待到肠子流出来，人痛得在地上爬行，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他们会拎起你的上半身，坐在烧红的铁板上，耳中‘嗤啦’一声，你会闻到一股烤肉的香气，这个时候，你的肠子已经熟了……”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百灵捂着耳朵大叫，“是任都知！我早晨提着点心盒子，要给五殿下尝尝鲜，中间，任都知检查了一下，只有这次，只有这一次是外人过的手。”

“什么点心？”宋晗追问。

百灵哭道：“芙蓉糕，我也不知道那块芙蓉糕会出问题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任都知会动手脚啊！而且，我也只是猜测，但除了任都知，我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宋晗站了起来，这才发觉官家就站在百灵身后。他们刚才说的话，官家几乎全听了去。

只见官家飞起一脚，把百灵踹倒在地，狠狠踩踏，一边踩踏一边道：“贱婢，我踢死你，踢死你……”

百灵在官家脚下，一声声凄厉惨叫，可求饶声，换不来官家半点怜悯。

宋晗暗暗叹息，怪不得坊间多有议论，说是官家任性昏庸。如今看来，是否昏庸不知道，反正是失仪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愤怒使人疯狂。接连两个儿子被害，而且都是惨死，任谁都受不了，做出点有违礼仪的事情，也算人之常情。

更何况，那人是官家，是天子，执掌天下权柄，整个国家听其号令。

很快，任都知便被带了过来，官家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任都知踢得趴在雪地上。

“起来！”官家一声爆喝，任都知趴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官家示意，旁边小黄门走上前翻过任都知身体，却赫然发现，任都知已经口吐暗黑色血液，明显中了毒，眼瞅就不行了。

宋晗大惊，忙上去查看，发现任都知脉息越来越弱。

任都知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道：“我……我对得起家人，却对不起官家。这件事情，到……到……”话未说完，胳膊落下，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官家怒火滔天，总感觉狠狠的一拳，打在空气中。

宋晗急忙道：“快，快去寻任都知家人。把他家人带来问话。”

官家吩咐人照办，三刻钟之后，有人来报，任都知一家十七口人，全部身死！

宋晗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这件案子，越发的扑朔迷离！

官家沉吟不语，那个百灵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夜晚的寒风似乎在嘲笑，一股一股的吹着，卷起墙边雪花，飘舞在夜色中……

突然，宋晗似乎抓住了什么，大吼道：“御医！官家，控制所有御医，一个一个查！一方面，让御医查看，三殿下和五殿下，都是中了何种毒药；另一方面，查御医亲属，查御医出入登记，看都给谁瞧过病，都把什么药物带进宫里？官家，这是毒药，三殿下和五殿下，都是中毒而死！”

官家正要下令，忽然地动山摇一声巨响，连大地都在颤动。随后，远处一道火光冲天。

有內侍来报：“官家，不好了，御医院，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