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签下合约

电话那端的女人仍在骂骂咧咧：“这个月的钱呢？我可是听说你去陪你们学校的那个领导喝酒，赚了不少钱呢！”

秦思语终于皱起了眉。

难怪一向胆小怯弱的秦若瞳，会去参加那种鱼龙混杂的酒宴。

“没钱。”

女孩子语气冰冷，“上次喝多了酒精中毒，钱拿去付医药费了。”

一听没钱，那女人立刻急了。

“不就是酒精中毒吗，你这不要脸的贱丫头上赶这给医院送钱！”秦云玉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几乎要刺破秦思语的耳膜，“你姑父他天天喝酒，也没喝出什么事啊！是不是你个小贱人骗我？！”

一口一个“小贱人”，“死丫头”，张嘴就是要钱，没有对秦若瞳的半句关心，可想而知秦若瞳平时在姑妈家里过的是什么地位。

“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娘好心收养你和你那个弟弟，你们早就饿死了！你那个死鬼弟弟现在还在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你那短命的爹妈就该把你们一起带走！”

秦云玉越骂越难听，完全听不出其中有半点的血缘亲情。

“我记得……”秦思语忽然开口打断了秦云玉，拖长语调：“我父母是出车祸去世的，那一笔车祸赔偿金，应该有不少吧？”

秦云玉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一向任打任骂的秦思语竟然会开口，而且一张嘴就精准命中要害——

的确，当年那笔车祸赔偿金的确不少，让他们一家舒舒服服换了房子，搬到了大城市，要不然，谁愿意养着多出来的两张嘴！

秦思语勾唇笑了，她等下还要去辰梦去面试，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费口舌，道：“有时间我会找个律师，详细谈谈这方面的问题，就这样。”

说完，秦思语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不去想电话那端的人会怎样的暴跳如雷，秦思语换了衣服后，便直接搭公交车去了辰梦。

辰梦娱乐坐落在A市城郊，来往人群稀疏，下了公交后还要再走好长一段路。

秦思语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连大楼前花坛里的风信子，都是她亲手撒的种子。

但是已经不一样了。

秦思语别过头，大步走进了公司。

“你好。”她对前台小姐道，“这是江先生的名片，我是A市艺术学院的学生，是来面试的。”

前台小姐客气的开口：“好的，请去三楼试音室等候。”

说着，前台想找个助理送秦思语过去，却见秦思语已经冲她浅浅鞠了一躬，熟门熟路的上了楼。

熟练的仿佛不是第一次来。

秦思语推开试音室的门，眼眶蓦然一阵酸涩。

眼前的一切和她死去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那一架钢琴上，还放着她曾经写过的曲谱。

那首《幻梦》她弹到一半，就被秦如瑶的电话匆匆叫走，电话里秦如瑶语气焦灼紧张，带着哭腔让她赶紧过去，秦思语担心秦如瑶出事，一路闯着红灯去到秦如瑶说的那个地点，而等待她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地狱。

秦思语的手指缓慢的抚过黑白的琴键，眼底涌出清晰的恨意。

她在钢琴前坐下，接着弹起了那首未完成的曲子。

琴声悠扬而渺远，秦思语对节奏的掌握非常好，每一个音调都如同是浑然天成，更别提她的声音，本就是最上好的乐器。

依旧是自弹自唱，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写过的那些曲谱上，将几首曲子融合到一起，修改了不少旋律，听起来却是浑然天成。

一曲终了，秦思语垂下手指，感到自己被恨意占据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弹得不错，小姑娘。”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秦思语回过头，江上寒和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走进试音室，男人眼里带着毫不掩饰欣赏的光。

是辰梦娱乐的金牌制作人，音乐总监叶传声。

“不好意思……”

秦思语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她像是一个被惊吓到的小姑娘，跳下琴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就擅自碰了这里的钢琴……”

“没关系。”

开口的是江上寒，他的目光越过秦思语落在那架钢琴上，道：“钢琴的主人不会介意的。”

秦思语一愣。

不等她细想江上寒的话是什么意思，叶传声便又开了口：“我刚刚听了听，你是把好几首曲子融合到一起了？”

“是。”秦思语点头，又羞涩的笑了笑，“我之前在学校里这样试过，但一直没有正式弹奏……”

叶传声欣赏的颔首，又问了她几个专业上的问题。

这些问题对于还在上学的小姑娘可能有些难，但对于已经在音乐节浸淫八年的秦思语来说，却完全是对答如流。

叶传声眼里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不出任何意料的，秦思语签下了辰梦的合约。

在合约末尾签上“秦若瞳”的名字，秦思语知道，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你还有三个月才毕业，可以只在周六周日过来训练。”江上寒是个很体贴的老板，替她把时间都安排好了，“就直接来这里训练就行，会有老师负责指导你。”

秦思语一一应了，拿上书包准备告辞。

她掩上门，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了自己名字。

“……除了思语，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可以把钢琴弹得这么有灵气了。”

是叶传声的声音。

秦思语眼眶一酸，她急忙捂住眼，将眼泪硬生生忍了回去。

江上寒模糊的笑了一声，拿起曲谱又放下，“思语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叶先生，我到时候派人过去接你？”

叶传声摇头：“不了，年纪大了，身体遭不住……再说了，思语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肯定不想我这个糟老头子出现在葬礼上。”

葬礼？

自打那条秦氏千金意外落水打捞未果的新闻过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任何新闻版面上看到过与自己有关的信息了，想来应该是秦如瑶压了下去。

而秦如瑶为了凸显出自己的情深义重，一直没有放弃打捞，现在，离她死去，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才宣布不再打捞，举办葬礼。

——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