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噩梦

刚要喝粥的王阿淼，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询问母亲：“娘，咱这里没有打仗的吧？”

阿娘只是慈善的笑着说：“傻残兵，一直都太平的很，你这脑袋瓜呀，不当将军都白瞎。喝了这碗粥，就出去采草谷子去。”

听到阿娘这么说，王阿淼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才是现实。便放心的端起热粥喝了起来，刚尝一口，便大哭了。直接把自己哭醒了。

原来，是那一碗粥，根本尝不出味道，这一下，提醒了阿淼眼前的平凡温馨皆是梦。

阿淼的哭声惊醒了两位残兵，李荀关切的询问：“阿淼，又做恶梦了？别怕了，都过去了。”

阿淼摇头，哭着说：“是我这辈子最美的梦了，可是，好难受啊，明明见到了娘，明明不想醒的。”

两位残兵陷入了沉默，不知怎样安慰阿淼，若是噩梦还好，最起码过去了，可是阿淼梦见的这些，意味着永远过不去了，没法安慰。谁的心，不是一样的痛呢？

可这偏偏是一场被迫的匆匆结束，亦是永远无法弥补和追寻的妄想了。战争的残没法补齐，战争残苦，苦过那黄泉里的果子。

“我要去找娘，去找弟妹们，他们只是搬走了，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回去。”阿淼不想跟着安青玄去督驿城了，他一心惦念的只有亲人。

民间有传说，两心相念却无法相见的人，你梦里也见不得，突然有一天那人来到你梦中跟你说话，便是让你放下对自己的想念，因为那人很可能赴身黄泉，这辈子，算是永别了。

阿淼知道这个说法，他根本不愿相信，只是固执的认为，自己与亲人走丢了，总会团聚。所以他要回去，他的家在边境。

李荀急了：“你去哪找？现在回去，连命都会丢！”

阿淼只哭了一会儿便不哭了，总算是清醒了些：“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去督驿城，我娘肯定走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一阵沉寂之后，屋子里的一个男人说话了，他也是刚被吵醒：“你们要去哪？”

“去督驿。”顾安埙说。

“督驿城确实远，路也不好走，凭你们的脚力，又无依无靠的，肯定走不到哪里去，不如跟着我们去新城吧，那里近，又没被官兵迫害，兴许还能找到你娘，大部分难民可都去那了。”

“你们不打算在这住着吗？”李荀疑惑。

男人答道：“这都被霍霍成啥样了，粮食早就被官兵收走了，地里一棵庄稼也没有，要播种得等到明年开春，可连种子也没有，况且这地指不定要改主呢。到时被赶走，还不如自己去新地方某条生路。”

“这个山庄也是偶然发现的，我们也是临时住下歇歇脚。”另一个人也热心的解释。

躲在山庄里的流民，今天就收拾了行李，顺便将山庄里锅碗瓢盆带上了一些，以备路上食用之需。而顾安埙一行人，则选择跟着这些人，一起去新城。

顾安埙是想去新城找匹马，以便更快到达督驿城。阿淼是想去新城找亲人。而李荀不像阿淼心里还有个念想，他的唯一亲人战死了，自己早没有家人可寻，因为顾安埙承诺过：可以给他和阿淼一个家。所以李荀还是想跟着顾安埙走。

一群人，就这样离开了山庄。

三位残兵在之后的路上轻松了许多，因为人多了，妇女负责照顾残兵和受伤的人，男人们则去找野物饱腹，分工明确。阿淼和李荀也会去帮助找一些野菜。顾安埙更让人佩服，每天都会捡到野兔子，大伙靠兔肉野菜汤熬过了大部分的路程。也许是营养跟上了，那些受重伤的流民身体也在好转。

大伙也都觉着，是这三个残兵带来的好运。

顾安埙脸上的布又蒙了许久，阿淼想着该换一换了，便提醒顾安埙。顾安埙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天为我换药，打热水的老妇人不见了。”

“什么老妇人？”

顾安埙根据自己的感觉，大致将老妇人的年龄和身形形容了一下。

“我们这莫说五十岁的，就连四十岁的人都没有，你看那些个妇女，哪个不是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的年纪。”一个男人打趣地说，真没有这么个人。

“你还别说，虽然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可没见貌美啊。”

“去你的吧。”众人哄笑一趟，完全没有在意顾安埙说的话，因为是个残兵，眼睛还看不见，说出的话他们没太在意，认为是这残兵搞错了。

顾安埙奇怪了，又询问阿淼：“那天是谁让你来给我送干衣服的？”

阿淼想了想，说道：“就是我在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我耳边说的，我也不清楚是谁...”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顾安埙也不继续问了：大家都说没有这个人，可自己感觉到的分明就是五十多岁的老妇人，难不成，自己搞错了？

看来要找机会问问李十娘了。

李十娘也奇怪，那晚她明明也看见了那个老妇人，可在这一行人中找不到那老妇人影子，今天顾安埙询问自己，才发觉这个问题。

“难不成，她走的太慢，被丢下了！”李十娘惊恐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他们不会丢下任何人的。”顾安埙压低嗓子，与李十娘小声的说话，他是确定所有人都睡了才敢这样，不然被人发现自言自语，岂不是很奇怪？

顾安埙突然想明白了，既然蜘蛛都能说话，保不齐那妇人也不是人呢？而且自从那位老妇人给自己涂了药，自己的眼睛确实不疼了。

想到这，顾安埙欣喜的将蒙着眼的的纱布摘下，可随即又失望了，视野还是一片漆黑。

李十娘却惊喜的说道：“你的眼上的伤好多了。

“真的？””男孩疑惑。

李十娘说：“是真的，只有一些深色的疤痕了。”通过这个疤痕，李十娘才知道，残兵的眼是被人一刀划过去的。

眼看就要到新城，却突生意外。

山匪一直守在去新城的路上，拦截去新城求生的难民。这山谷，便是他们的狩猎场。

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山谷，还有人喜悦着：“过了这山，就到新城了。”脸上，尽是对新生活的向往。

山匪突然出现，截住了山谷的前路和退路。一行人被团团围住，对方人多，气煞凶神，他们只能抱头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