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少竹马

也许人惊讶到一定程度大脑会延迟反应，程寒雨觉得自己灵魂已经抽离出来，心里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垂下眼，手里也没有了反抗，任凭手下给自己带上铐子。

果然，那个温和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人犯了什么条例？”

这是在问那个手下的，他总是这样，连对一个记不住名字的小喽啰都分外有礼貌，别人管这叫做：礼贤下士。

齐文萱不知道叶光霁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女人，她撩拨了一下头发，说道：“她在任务大厅动用异能。”

叶光霁看起来有些吃惊：“这样吗？”

程寒雨摩挲着手指，没吭声，一副不怎么服气的样子。

叶光霁看着看着就笑了，也没问事情由来，开口便问齐文萱该怎么处置程寒雨。

齐文萱心下怀疑叶光霁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跑来横插一脚，女人的第六感给了她不好的预感，她说道：“罚他去做苦力。”

叶光霁点点头，说道：“和这群人一起？”他指了指板栗头那些人。

齐文萱默认了。

于是叶光霁有些犯难地说道：“人多欺负人少，故意滋生事端，”又问程寒雨：“有人告诉过你基地的条例吗？”

程寒雨看着他，摇了摇头。

于是叶光霁双手握拳，虚虚地对碰一下，“这就对了，一方蓄谋已久，长期作恶，应当重罚，一方有避免之心，但是仍然犯下错误。”

他与程寒雨对视，眼神无线温柔，“念在你是初犯，就罚你无偿加入外勤队伍收集物资，如何？包吃住哦。”说着，竟然还俏皮的眨了下眼。

程寒雨一副被辣到眼睛的样子，但是想了想为了自己的理想还是义正词严地拒了叶大人的“惩罚”，或者说是邀请更合适一点。

叶光霁没急着开口，静静等候着她的下文。

程寒雨摸摸下巴，坚定地说着：“因为我要当一名光荣的基地供水员工，吃公家饭。”

叶光霁表情龟裂了，齐文萱表情也龟裂了，磨磨蹭蹭赖在这不屈=去做任务的吃瓜群众的表情也龟裂了。

大概都有一种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

“为...为什么？”这句话是齐文萱问的，她本来以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能让叶光霁的维护，很可能与他有旧，本来还在担心两人之间的猫腻，但是很明显嘛，这女人脑子大概是有什么问题。

直到程寒雨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齐文萱，齐文萱才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随便你，你也可以当基地的供水工，每日两吨水，但是没有工资，吃住全包。”反正她光好不想让这个女人进队，长得妖里妖气的，刚来基地就惹祸，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但是还有一个条件，你每个星期得出勤一次。”叶光霁趁火打劫地要求。

程寒雨“嗯”了一声，表情略微屈辱的接下了这个条款，又不甘示弱地说：“出外勤的时候要有工资。”

“嗯，依你。”叶光霁表情十分宠溺。

齐文萱更加狐疑了。

......

“哇塞，你可真牛逼，你还是第一个被那个老女人抓到还没被罚的人。你都不知道她以前有多恐怖，一丁点小错和杀人大错一视同仁，都重中罚，你知道做苦力是什么吗？就是让你去吸引丧尸捕获丧尸，获取资源，啧啧，真狠。”

任务大厅派来带程寒雨熟悉生活环境和工作内容的小哥是个话痨，刚刚畏惧于齐文萱的淫威i而不敢开口，这下和程寒雨独处时总算是解放天性了，程寒雨一个字没搭腔他独角戏也能唱的津津有味。

小哥说完齐文萱又开始吹捧叶光霁：“说起叶哥，那真真是我们基地头一号人物，哎你知道吗？板栗头这伙人团体作案屡试不爽，专门找那些落单的，看起来好欺负的，只有在两个人身上碰了壁，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叶哥了。”小哥说起叶光霁，眼里是实打实的佩服与敬畏。

有敬也有畏！

小哥又夸了叶光霁一会，大概就是叶哥牛逼叶哥赛高，等他嘴巴都干了的时候终于发现这个新加入基地的女生未免太过于沉默了，小哥回头一看，只见程寒雨脸色惨白得像鬼一样，双目失神魂不守舍。

小哥一拍脑袋，“哎呀，又是一个被叶哥迷住失去自我的人。”

齐文萱怒气冲冲地回到住所，她也不知道气什么，就是不得劲儿，生了一会闷气，招来手下问问程寒雨的动静，想要了解这女人在干啥。

程寒雨魂不守舍地被带去住宿后，小哥前忙后忙地想要挽回点什么，他已经认定了是因为自己将叶哥说得太完美了导致这个女人犯了花痴症，都是罪过。

房子是个小单间，大概十平米大小，里面的家具摆设也极为简单，就一张床和一张可怜兮兮被挤在一旁的小桌子，偏偏小哥还跟程寒雨占了什么便宜似的，贼兮兮地说道：“要不是你得了叶哥的青眼，这房子你还住不到呢，这会子应该去挤大通铺，也是这么大房子，你猜几个人？”

小哥也只是假装问问，根本没有让程寒雨作答的打算，没想到坐在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地女人眼睛微微转动，神情冷漠，声音嘶哑：“几人？”

小哥从她脸上看出了“关我什么事”的不耐烦，只觉得恋爱真可怕，这个女人不到一个小时内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看着只是冷清谨慎的姑娘，这下好了，直接变成绝情绝心的周芷若了。

但是小哥心态好，每天接待的各式各样的人，有面对过末世冷漠后不愿再爱的，有拥有异能后觉得自己是个在世龙傲天的，想程寒雨这样起码还愿意说话，挺好。

“五个人哎，就像以前养鸡鸭一样关起来养起来。就是分了男女之别而已。”

程寒雨没理小哥这夸张的说法，在床上坐了片刻后起身给自己和小哥倒了壶水，小哥受宠若惊地看着她。

看什么鬼东西？

程寒雨不耐烦的想，她又不是蠢到好坏不分。

“之后吴生带着程寒雨去了供水处和物料领用局，二十分钟回来后吴生就离开了，程寒雨之后一直呆在房间里。”

吴生，那个小哥的名字。

手下说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连食物都没有去领。”

你管对方吃没吃饭干什么？

齐文萱美目圆睁。

手下不过是看程寒雨脸色苍白弱柳扶风的样子有些可怜才说了一嘴，现在自知失言，呐呐退下。

唉，看来美色在末世里也并非无用，长得好看的人都拥有某种特权，如果没有，只能说明长得还不够美。

一个半月过去后，程寒雨渐渐适应了基地生活，至于叶光霁之前说的每个星期要出一次外勤，没人来找程寒雨，她就权当这事放屁，半点没有主动的迹象，而那边齐文萱本来还因为叶光霁的区别对待担心了几日，结果一个半月监视下来啥事没有，正如程寒雨所言，她当真是一个热爱供水这份工作，还将同事地那一份任务接去一半。

“真是多谢你了，饭已经在锅里了，我们就先走了。”

十平米的小单间内飘着饭菜的香味，年迈的母亲再一次像程寒雨道谢后，牵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是个好人啊，卿卿你以后可要好好答谢人家。”

女人边走回房间边对儿子说道，小孩也很乖巧，瞪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知道姐姐是好人，我以后肯定会感谢她的。”

同行的人听到了这对母子的对话，不禁疑惑道：“大姐，明明是那个人让你帮她干活，怎么你反而还感谢她呢？”

这人不是供水部的，因此并不知道程寒雨帮这对母子分担一半的供水量的事，只觉得这对母子性格软弱，被人欺负了还要感谢那人，可怜又可悲。一时间看向他们的眼神不禁带上了轻蔑的色彩，嘀咕着啥时候也叫这母子帮自己干干活。

女人笑了，眼角的皱纹轻轻波动，她拉住想要解释的儿子，对那人摇了摇头，说了声再见就走开了。

直到他们离得远了，女人才把笑容放下，卿卿拉住从后背抱住她，小声的说：“妈妈，我‘看见’了，刚刚那个人心里在骂我们，还骂了姐姐。”

女人独特的母性光辉让女人即使在末世之时对自己的孩子依旧温柔，她轻声而不失严肃地说道：“宝贝你没有看见，知道吗？现在骂人的人有那么多，但是我们不够强，无法制止他们，只有当我们强大到别人无法战胜时才有话语权啊。在此之前，你的秘密都是不能暴露出来的。”

小孩一知半解，懵懂地说道：“像姐姐一样强大吗？”姐姐真的好厉害啊，在水房的时候其他人也想让姐姐帮忙供水，结果被姐姐打得好几天下不了地。

“不，”母亲俯下/身来环抱住她的孩子，“你的强大和她是不同的，你的能力是绝无仅有的，我的孩子。”

程寒雨没管热气渐渐消散的饭菜，倚着门目送着母子走出长廊，忽然耳朵微动，有人捻着笑声而来。

“你该出外勤了。”斜角处，叶光霁轻轻靠在墙壁上，戏谑地看着她，程寒雨没理他，顾自走到桌前享用晚餐。

土豆和萝卜的香气晕染在昏黄的日光中，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和平的年代，没有整晚整晚绕着基地的“嗬嗬”声，不会担心身边的人突然就变成的丧尸朝自己扑来。

但是加班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消失。

“晚上还有个临时班呢。”程寒雨喝着土豆汤，口齿不清地说着，因为她现在正在接受处罚期间，基本上只能保持一天两顿饭和基本生活用品的保证，多的没有，因此程寒雨只能在每天下班后再卖一些水赚取微薄的小钱钱，当然售价要比基地的便宜，也算能勉强过日子。

叶光霁看着落日的余晖打在年轻女孩的脸庞上，清晰的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眯着眼仔细扫视着程寒雨，眼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贪婪又审视的神色，良久，等程寒雨吃完饭又将汤汁也清扫完后才舍得开口，声音微哑：“真狠。”

程寒雨偏头看他，叶光霁微微笑着，音色又清亮起来：“我也没吃饭，都眼巴巴地看了你这么久了，你一点都不给我留，真狠。”

程寒雨没接话茬，将碗筷堆在桌子上，姜婶明天会来收拾的。

她起身低头整理下衣摆，叶光霁看到她头上有两个发旋，像小时候一样，可可爱爱的，又见程寒雨抬头疑惑地看向自己，才意识到程寒雨刚刚说了句“走吧”，他心虚的摸摸鼻子，扬起了好看又矜贵的笑脸。

“跟我来。”

“嗬嗬...”

“嗷呜，嗷呜呜...”

夜风清凉，吹走了土地上凝结的腥气，地面上经过战斗，此时一片坑坑哇哇，程寒雨蹲在小土坡上擦拭着心爱的大铁棍，叶光霁觉得这一幕很神奇，也有样学样地蹲了下去，自然地拽过程寒雨一点破碎的衣摆仔细擦过自己的手指，程寒雨又偏头看他，警惕地将自己的衣摆拉扯回来。

叶光霁看着那一点青色的布料从指缝间溜走，也不加阻拦，整个人沐浴在风中，懒洋洋地说：“别那么小气嘛。你不也用衣服再擦你的那根棍子吗。反正出外勤损毁的衣服都会补偿一套的，借我擦擦手又会怎样呢？”说道最后，他一望见底的澄澈眼眸中泛起笑意。

程寒雨直视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你这样不怕被手下看到吗？”

“你真是——”叶光霁见她左顾而言他，不禁气笑了，一时想不起接下来要说什么，索性就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灰尘，神色突然变得冷静而克制，半边脸朦胧地被月光镀上一层光辉，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像极了他前后矛盾的情绪。

程寒雨微仰着脸，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如水的月光下，她听见他说：“团队合作记得要和队友保持良好的间距，不要游移在队伍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