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情，母女情

情是真的食人。那个叫向梅的只比林方大两岁，却为了个男生自杀了，割腕，在大二的时候。她妈只好把她带回家看管起来。

林方和她挺熟识，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起来的。她大约就是“恋爱脑”，每一次都颇不顾一切。初四她快毕业的时候，就曾让林方给同村的一个混子打电话，那时还是座机的。“林方，你帮我告诉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快要死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林方不想掺和进别人夭折的恋情里。

“他不接我电话。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林向梅把袖子撸起来，给林方看她胳膊上用烟头烫的疤。“林方，我陷得太深，太痛苦了。”这自残的狰狞让林方同意了帮她一次。

林方等到家里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才拨通了林向梅给她的号码，“你是谁？”对面的人直接问到。

“你认识林向梅吗？”林方也没跟他绕弯子。

“你有什么事？”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都要为你去死了，你还问我有什么事？”林方觉得这个人很冷硬。如果真是经历的越多心越硬，那这个人没少经历女人。他是比林向梅高两级，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交集到一起的。

“我就问你到底有什么事？”那个人强调了“你”，林方听出了他的调侃。

“混蛋！”林方摔了电话，觉得林向梅是真心错付了，人家根本是“视她如草芥”吗！

“林方，怎么样？他说什么了？”林向梅早早就在路上等林方了。

“我家电话坏了，我没打。”林方撒了个谎，事实是怕她当着自己寻死觅活。

“那算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到时候他求我复合，我也这么晾晾他！”林向梅装作满不在乎。

林方后来想想，都替自己捏把汗，太草率了！那时，每家都会发一本小册子，上面有全村每家的座机号。要是那人顺着显示的号码找到林方家，说些有的没的，那林方……所以，听说了林向梅割腕，林方是不惊讶的，这本来就是一个“为爱痴狂”的。

那位的大女儿怀孕了。在她闺女这月来给她送钱的时候，她试探着说，“闺女啊，让妈去伺候你吧，婆婆总归是隔着一层的。”女儿养胎，她去伺候，她那婆家总归要好好款待她的。

“妈，真不用，你走了我爸回来谁管。”就她妈这心宽又粗心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八成为了到自己婆家去捞东西。

“他？谁管那个死鬼！他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回来，跟那个骚狐狸过呢！”这位恨恨地说。“你要是不让我去，就给我在学校门口租间房子，我去照顾你妹妹！你知道村里人都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天煞孤星，男人不要我，女儿也懒得管我！”这位说着就哭上了。

彩虹姐当然不会让她去烦自己妹妹，可要把自己妈带回去，只怕公爹和婆婆会不满的。彩虹姐很为难，她是真想起身就走的。

“要是实在不行，你回家来我伺候你。”这位又趁机说。回来，她至多吃些好东西，让自己帮她干活，可回去要怎么跟家里人提呢？

“什么，让你妈伺候你？你可是怀着身子的，我可不放心。”彩虹姐先跟她对象大林说的，他当即就否了。自己是家里独苗，这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可不放心老婆回去让丈母娘折腾。“她要是要来，你就让她来吧，我跟爹妈说。”

这位就这样去了彩虹姐的婆家住，空着手去的。说是去照顾自己闺女，可没有人真指着她。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就鸡鸭鱼肉换着样儿的做，当然大多数都进了这位自己的肚子。彩虹姐的婆婆起先看着家里的东西损耗的快还很高兴。果然不管怎样，这还是亲妈的，知道女儿的喜好。

儿媳妇自打怀孕起，就胃口不好，跟小鸡啄米似的，真是愁坏她了。可过了几天，彩虹姐的婆婆就看出不对劲了，怎么当妈的越来越圆润，嘴巴子都三层肉直颤悠了，自己媳妇儿却越发瘦了。

这天，彩虹姐婆婆出门后又悄悄回来了，看着这位炖了一小锅奶白的鲫鱼汤，又煮好了一只大鸡腿。可她并没有端给自己女儿，反而自己吃上了。吃了鸡腿喝了汤，又把大个的鲫鱼吃了，才端着几条都不囫囵的小鲫鱼过去给女儿放到了炕上。鲫鱼本来就刺多，这又是自己买来专门给儿媳妇熬汤喝的。这货倒好，汤喝的溜干净，就剩些小的给儿媳妇，被鱼刺卡住可如何是好？

当婆婆的想冲进去把这货撵走，可又怕儿媳妇动气就想着私下里找她说。这位也没陪着儿媳妇，“给妈拿点钱，我去买几身衣服。”

“妈，你不是刚买了两身新的吗？”彩虹姐说。

“从现在到你坐月子要多久，我不得预备几身换季的？”

“我手里没钱了，等大林回来我跟他要点给你。”彩虹姐手里是真没钱了，她妈整天变着花样从她手里扣钱，她也顶不住。

“没用的玩意，就不能让男人兜里有钱，不把钱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将来有你哭的！算了，我说的你也听不进去，明天别忘了给我钱！”这位说完就扭身出去找人扯老婆舌了。彩虹姐她婆婆也跟着她出去了。

“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家是如何求我，我才来的。她婆婆做的那个东西呦，味道就别提了，把我女儿苛待得都快没个人样了。要不是我来了，只怕这孩子都要保不住。”这位是猛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亲家，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是谁死赖着非要来我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进了你的肚子里，你看你肥的，老母猪！”彩虹姐婆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仅白吃她家的，还在外面这么编排她家！谁去请她了，个大脸盘子的！

“天地良心，她亲家你可别诬赖人，我什么时候都自己吃了？都是我闺女吃不下让我吃的。你要爱捡盘底子，我以后给你们留着！”这位扯谎是张口就来的。

“我今天就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还不承认？”彩虹姐婆婆今天就是跟她对上了，管它丢不丢人的。自己家名声只怕也让她败坏不少了！

“那是我女儿说不愿意吃，我才吃的。你没看全，没听全就这么诋毁我，是欺负我一个外村人没有倚仗吗？”这位可有的说呢。

“你别跟我白呼（说）这么多，赶紧给我滚！”彩虹姐婆婆下了逐客令。

“当我愿意在这里待，走就走！怨不得你家几代单传，还不知道败了什么大德呢。”这位嘴上是不留徳的。

彩虹姐婆婆上手就挠她，她也不是那受气的主，就还手，两人就打到了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撕你衣服的。要不是村里人向着彩虹姐婆婆拉偏架，她是占上风的。

打成这样，住肯定是住不下去了，这位只能回来了。第二天就去了二女儿彩玉的学校里。“我要见我闺女，她妈都要叫人欺负死了，她还上个屁的学！”

彩玉正在高三冲刺的关键时候，可不能被耽误了。学校没办法只能又叫彩虹姐来。“妈，你这到底要干什么呀！”彩虹姐挺着大肚子一会就到了，她觉着要是给她妈跪下管用，她丝毫不带犹豫地，现在就给她妈跪下。

“我也不指着你妹妹将来的大造化了，我怕自己等不到！我就想让她回家陪着我。”那位说，就不信把二闺女拉下水，大闺女还能无动于衷。

“妈，咱回去吧，我同意回家跟你住。”彩虹姐想的是就这两三个月了，到时彩玉考上了大学去外地，她也就没招了。自己只要好好顾着身子，怎么也能熬过去的。

“这还差不多。来，妈扶着你。”这位在外面还是知道装一装的。

彩虹姐搬回来跟她妈住，村里人都说她是好日子过多了，傻了。彩虹姐婆家就算是不为了她，也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他对象是三天两头的来送东西。“别看人家是那么个玩意儿，但命好，你看她女婿成天大包小裹的。只是怎么她那亲家不露面？”一帮子女人聚在一起议论。

“你没听说吗？两家都打臭了，她是被赶回来的！”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个表姐就跟她那亲家是一个村子，她说的。听说彩虹她婆婆听她说要回来住，连她都记恨上了。”记恨倒不至于，但大林家人听彩虹姐说要回来住，是都不同意的。她婆婆更是说“怎么，你这是嫌我把你妈撵走了，给我上眼药呢！”

“不是的，妈，我真没这么想。”彩虹姐是有苦难言。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一定要护好自己的肚子。”彩虹姐婆婆松了口。媳妇肚子里揣着他老李家的宝贝疙瘩呢，再说媳妇也不是那糊涂的，肯定是她那个妈又要挟她了。

“唉，彩虹真是个傻的，八成又是为了她妹妹吧。”众人都知道彩虹有多看重她妹妹有个好前程。

彩虹姐都是趁着她妈不在跟前的时候买点好东西补补。她身子不方便，有时就拜托林方帮她买。“林方，拿去，这是姐姐谢谢你的。”彩虹姐抽出十块钱要给林方。

“姐，我不要。只是你总买现成的吃也不好，隋婶婶让我告诉你，她可以帮你做的。”林方才不会要彩虹姐的钱呢。林妈妈都说了，你能帮你彩虹姐跑点腿就跑，但是不准要她的东西还有钱，她也不容易。

“你帮我谢谢隋婶婶，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彩虹姐还是不好意思麻烦隋婶婶。她对象送来的那些东西，她也就能捞着点汤还有菜底子，她妈才不在乎女儿营养是不是跟得上呢。彩虹姐的对象也是知道会这样，会偷偷给她些钱，她装在贴身缝的小口袋里，以防被她妈划拉走。母女这样，真挺没劲的。

但还是出了意外。那位肯定是不会给彩虹姐洗衣服的，彩虹姐只能拖着笨重的身子自己压水洗。本来大林说是这两天要来，可能家里有事拖住了。总让他来洗，她妈看到了总是讥讽，“这还算是个男人们，洗女人的衣服，哼！”

大林脾气好，不回嘴，但心里是有气的。“不行，我拿回家让妈给你洗吧，你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彩虹姐又怎么好意思让大林拿回家让婆婆洗，那也太没脸了。

彩虹姐压水虽然加着小心，但有一下劲儿没使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缓了好一会才自己慢慢站起来，觉得没事也没敢再洗，回屋去躺着了。那位回来看见了就嚷嚷，“这是摆在这里给谁看呢，个懒货！把自己当成娘娘了？我那时候怀孕还要下地呢！”

“妈，你要不愿意洗就放着，等大林来了洗，我也没说让你洗！”彩虹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烦躁。

“你让我洗，我也不会动手的。”那位说完了就去看中午做点什么犒劳自己了。

等到了下午，彩虹姐觉着肚子越来越疼，正好林方来看看她有什么要帮忙的，“林方，打这个号码，让他来接我去医院！”彩虹姐松开手里攥着的纸条，都被汗浸湿了。

林方接过纸条，慌慌忙忙地回去打电话，先打给了彩虹姐的对象，又打了急救的。可直到彩虹姐的对象把她拉走了，救护车也没来……

孩子没保住，彩虹姐被接了回去。当彩玉拿着滚烫的通知书去找她姐的时候，彩虹姐的婆婆怏怏的。“你姐在里面躺着呢，你自己进去吧。”彩玉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以前自己来的时候，婶婶对她可热情，这是怎么了？

“姐，你这是怎么啦？”彩玉看着躺在炕上憔悴又面色苍白的姐姐，惊呼出声。

“姐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了，需要修养。考上了吗？”彩虹姐强撑着笑问妹妹。

“嗯。”彩玉眼睛里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