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悔不当初

眼看陈凡跪下，陈老汉越发愤怒：“你以为你下跪，我就会放过你吗？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爸，我错了！”

陈凡仰头，满脸皆是悔意，红着眼嘶声道：“我对不起你们，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赌了！我要改过自新，浪子回头！”

陈老汉举起的手放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望之意。

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次了，早就已经麻木了。

“你走吧。”

他瘫坐在床上，声音冷漠无比：“你走，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头子你疯了吗！”

陈母顿时一惊，连忙搂住陈凡哭道：“人回来就是好的，你干什么赶他走啊？”

“不赶他走，等他下次杀了我们两个，拿我们两把老骨头去换钱继续赌吗！”

陈老汉的话，让陈母沉默了。

陈凡膝行几步，跪在陈老汉面前哭道：“爸，我真的改，真的不赌啊！”

“对啊！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凡愿意改就是好的，钱没了可以再赚……”

“那小琪呢？等死吗！”

“她……”

陈母愣住了，片刻后才喃喃开口道：“她那边，可以再想办法嘛……”

说罢，自己倒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陈老汉不语，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满眼皆是失望。

夫妻俩都清楚，这话不过是个套话罢了，先前那十万已经借遍了亲朋好友，如今想要再借，无异于异想天开。

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乖巧的女儿如今只有等死一途，两人心中便痛不欲生。

陈老汉心头火起，又想抬手去打陈凡。

可此时陈凡却是开口道：“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有钱了。”

“你有个屁的钱！”

陈老汉大怒。

陈凡却是站了起来，出去将那五十万给拿了进来。

红彤彤的钞票摆在陈老汉夫妻俩面前，两人顿时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陈老汉暴起，一掌打在陈凡背上：“你个逆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陈凡一愣，随后苦笑起来：“你们放心，这钱干净的很。”

他卖身得来的，不会有任何后患。

“以后，你们不用再为钱担心了。”

“这里是五十万，给小琪治病绰绰有余，剩下的……你们拿着好好改善一下生活，尤其是爸，你身体不好，要好好调理，田地就别种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艰难道：“儿子不孝，从今往后很可能就没办法留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剩下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汹涌而出。

从前大概是他猪油蒙了心，从未觉得父母有哪里好，甚至还恨过他们管教自己，可如今一想到自己以后很可能要给江沐雨陪葬，再也无法见到父母，心中竟犹如刀割一般。

这副模样，吓坏了陈老汉与陈母。

“你个逆子，到底做了什么事！”

陈老汉口中骂着，眼底却满是担忧。

不管有多恨陈凡不争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今见他这般，怎能不担心？

陈母更是吓的脸色惨白一片：“儿啊，你是不是干傻事了？说出来，我们一起给你想办法，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事到如今，父母还在担忧自己。

陈凡心中越发难过后悔，见他们担忧的紧，连忙解释道：“爸妈你们别误会，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陈母一脸焦急。

“只是儿子不争气，给人当了上门女婿。”

陈凡羞愧难当：“从今往后，我无法再留在你们身边，给你们传宗接代了。”

“以后，你们就把小琪当儿子吧！”

最后一句话出口，陈凡已是泪流满面，恨不能杀了自己才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从前过的浑浑噩噩，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离开，只觉得不管捅下多大的篓子，哪怕是把天都给捅破，也有爸妈撑着，从未想过爸妈是否也会有撑不住的那一天。

时至今日，要离开了，才发现印象中似乎无所不能的父母，竟已老的这么明显，两人都是一头斑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犹如沟渠一般，深刻中透着无尽的沧桑。

越想，他便越难受，只觉得胸口犹如被千钧大石压住一般，喘不过气，又剧痛无比。

而陈老汉夫妇俩，听到他的话，却是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陈母还不敢相信。

“儿子不孝！”

陈凡低下了头。

“这……这……”

陈母踉跄了两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满脸绝望。

而一旁的陈老汉，却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又沉默了下来，端起旱烟杆重重吸了一口。

虽是沉默，可他脸上，却是挥之不去的愁苦。

农村人，历来对传宗接代看的重，陈凡又是他老来得子，从小也是如珠似宝的养大的，虽说不成器，到底也是他老陈家的种。

可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居然要入赘给别人家当上门女婿，去给别人传宗接代，他心中的难受，丝毫不比陈凡少，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只是他也清楚，如今女儿躺在医院等钱救命，儿子又欠下高利贷，而且还拿了人家五十万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陈母也知道这个理，自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坐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整个屋里气氛压抑无比，没有半点声响，只有烟斗不断明灭。

良久，陈老汉抽完了整整一袋旱烟，将烟斗往桌上一拍，起身进了里屋。

“爸……”

陈凡张了张嘴。

“等着！”

里屋传来陈老汉闷闷的声音，随后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

母子俩相对无言。

良久，就在陈凡几乎忍不住想要进里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时，陈老汉终于出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塞给了陈凡。

东西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看着像是鼻烟壶，可颜色灰暗的很，拿在手里沉甸甸凉冰冰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什么？”

陈凡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