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国师大人

空空十三岁生辰，终于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国师，掌握一国之运的钦天监——赵亭池。

在八皇子的努力不懈之下，空空终于成了一个挑嘴的人。八皇子递来的东西，一律不吃。

“八哥，我真的不吃。”空空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玉碟，瞪了旁边的八皇子一眼。

“哈哈，什么时候，缙羡和月儿的关系这么好了。”皇帝揸开五指，抓梳着胡子，感慨又欣慰。

“呵呵，八哥待我如待娇兰，呵护得紧呢！！！！”空空置下筷子，分分钟想掐死缙羡。

“那是自然。一众兄弟姊妹中，偏偏六妹合我心思，自然多照拂二分。”八皇子唯恐天下不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加了一碟子菜，放在空空面前。

“六妹喜欢吃，多吃点。”

空空心中冷笑，等着吧，等到我抓住你的小辫子，你就等着“大寒吃雪条——凉了心吧！”

“陛下，臣来迟了。”殿外一声话，空空先看到他的脚，从腰带滑上扇子，又走到脚面，她又看了一眼脸。

好家伙！等了你十三年了，你终于来了。

空空为什么等了章相仪十三年呢？原来，在章相仪六千岁那年，有一场大劫，需章相仪下凡，重新过三关。

她幼时尚混沌，脑子里只记得吃了。长了几个年头，才想起从轮回下来的她，要帮他历劫。

空空想不明白，章相仪历劫和她有什么关系？脑子里只剩一句不知道谁说的话:不成功便不回来了。

委屈啊！空空更想哭了。

本是值得庆贺的节日，空空却一反常态的哭了出来。明妃有日子没看到空空流泪，瞬间慌了神。

“这……”明妃下座，搂了空空，就是一记九阴白指掐。

“哇——啊啊啊啊啊！！！！”空空的哭声绕梁一刻不绝，震得报喜鸟都飞出去了。

“怎么了，我儿。”明妃眼神示意，再敢哭，这一个月都没好吃的了。空空赶紧闭嘴，眼角还挂着泪珠子。

“月儿，怎么哭的这么伤心？”皇帝招了招手，又让空空过去。

空空慨叹，这皇帝，真不想要自己的帝位江山了。

空空蹲在皇帝的下首，只说:“月儿瞧见国师风华绝代，觉国运长盛，父皇龙体定然安康长久，喜极而泣！”

空空假惺惺的说完一段剖心剖肺的感言，皇帝摸了摸她的头，让章相仪落了座在空空旁边。

“啊？不好吧。”空空撇了一眼章相仪，一口茶水差点呛到。

“怎么了，刚才不是……”皇帝看着这个小泪人儿，笑盈盈。

“啊，没有没有。”空空重新回到座位，旁边猛然多了一个人，觉得很不适应。

空空偷偷瞧了他好几眼，确实是章相仪，可是……他好像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空空血脉偾张，她觉得这是个整他的好机会。这要是在凡间整不到他，回去了怎么有机会？于是，她假惺惺的举杯恭喜章相仪。

“国师国士无双，此次重入朝堂，是国之幸，陛下之幸，月儿之幸。月儿这杯敬国师，先干了！”

在座来贺大臣，听得空空所说，个个举杯，都说要敬章相仪一杯。

章相仪一眼就瞧出端倪。这位六公主，好像是认识自己一般，知道他酒量不好，诚心要灌醉他。

“亭池敬诸位。”

章相仪此世原名赵亭池，乃是贵荫侯长子。

几杯酒下去，章相仪的脸就红透了。空空咧嘴一笑，从身后拿出一包点心。

八皇子面色红润，眉语目笑，目光扫到纸包，脸瞬间垮了。

原来这纸包，正是前两日八皇子研制的新品，无味茶。品如其名，吃了什么味道都没有。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后劲大，卡喉咙，还有点火辣辣的感觉，和巴豆一样的效用。

“这是八哥前两日给我的，我还没尝过，请国师替我品尝品尝了。而且，八哥和赵小公子也是好友呢。”

空空含羞一笑，羞答答的推给了章相仪。

章相仪看了一眼八皇子，将信将疑的拿起一块。

“不要！！！！”八皇子原地起跳，直接蹦到章相仪面前。

“别吃，这个，味道……”八皇子艰难求生，抢过章相仪手里的那块吃进嘴里。

“不新鲜了，不新鲜了。本皇子以为六妹早就吃了，没想到留着给国师呢，真是别有用……深情厚谊呢。哈哈哈哈……”

“改天，本皇子去贵荫侯府上，再带一份。国师见谅！”八皇子脸上的微笑快绷不住了，章相仪才点了点头。

“八皇子和六公主的心意，下官心领了。”

空空在一旁偷笑，这回不止八皇子，赵亭阳那小子也死定了。

“啊，没事没事。主要是八哥心念国师。”空空起来回礼，章相仪温柔一笑，不再说话。

好不一样，章相仪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空空看着他俊美的脸，失落的坐下。

不糟害她，也不认得她。彬彬有礼，这可能是章相仪？空空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乘辇回宫，空空郁闷的想了好一会。

“主子，您怎么了？”小环年二十有三，已经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

“小环，你有没有厌恶的人啊。”空空在亭子里弄了一方清凉石，靠在上面想着章相仪有哪些特征。

“额……公主为什么这么问？小环……没有在意的人。”小环倒茶的手抖了一下。

“嗯？你个小妮子，你不欢喜我吗？”空空故作扭捏，拉着小环一起坐下。

“主子，您有什么就问吧，小环不敢造次。”小环从空空十岁之后，就愁思浓似蜜，不爱说话，空了便发呆。

空空常常叫了十几次，这丫头都没一点反应，跟魂儿丢了似的。她提出让小环出宫，小环还急了，说是要一辈子服侍她。

“你觉没觉得，我身上有什么特点，特别能让你印象深刻的那种。”

空空的期待落空了。

“主子，我觉得您有点太倒霉了。”小环沉吟，“您自己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身边的人受不了。”

小环收回手，扶着脑袋。

“不是啊。我说的是……”空空难以形容，“身上的特点。”

“身上？”小环笑了，“您手腕上好像有一块胎记。”

明明是莲花封印，封住她仙力的东西，竟被说成了胎记。

空空挥了挥手，让小环离开。

胎记？她之前也没看过章相仪的身子啊。

“太羞耻了。”空空耳根子通红，这都是点什么想法，偷看人家洗澡吗？这是她一介神仙该干的事儿吗？

真的是，欸……

“母妃，我想出宫逛逛。”

“去哪儿啊？”明妃涂着自己的指甲。一大把年纪了，还在那儿涂脂抹粉，试图引起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宫中的皇帝。

空空不喜欢这种讨好的行为，想劝阻，却无从说起。她们神仙只是当做一场劫，于她们是一生的事。

“去看国师。”

“嗯？”明妃察觉出女儿有一些不对劲。

“啊，不是，看赵二公子。几年没见了，应当探望。”

“嗯？？？”明妃惊讶，“哎呀，我儿情窦初开啦？”

明妃对于空空，还算是疼爱。作为一个养母，算是尽职尽责了。

“母妃，您说什么呢？”空空翻了个白眼。

“我给您买胭脂，那家的……别人都不知道。”

明妃脸上飞红，不像是个妇人，更像是个少女。 空空嘴角一抽，“那家的”是莺莺燕燕阁的老鸨独家秘制的胭脂，许多贵人家的也在偷偷使用。

上次空空随身顺了一盒回来，明妃意外用了，皇帝竟然也吃这一套，明妃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那一套，最后找到空空这儿。

“好不好。”空空不想挤在水桶里，她如今长开了，太挤了。

她要明妃的令牌！

“好吧，快去快回。”明妃一声令下，从金贵的手中流出金贵的令牌，空空拿着金贵的令牌，穿着金贵的丫鬟衣服，牵着金贵的马儿，出了金贵的皇宫。

贵荫侯没在家，贵荫侯夫人早就等在门前。

“这么郑重？”空空想着没可能啊，她今天可是一个人出来的。

空空试着和贵荫侯夫人打招呼，夫人看了一眼，让管家把她再次丢给了赵亭阳。夫人则是看着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目不转睛。

练功的赵亭阳光着个膀子，一看空空尴尬的穿上衣服。

“小姐，你哪位？”赵亭阳瞪了一眼管家，管家微微一笑。

“我啊？你不认识我？”要说不认识，也应该空空说。赵亭阳男大十八变，已经比空空高了许多，样貌也有了变化。

肤色更趋向一种眉色的感觉，空空从前在天庭见过一个天兵，值守之地与太阳神靠得太近，肤色也是这般，比这还深上许多。

“公子，我先下去了。”

管家弯腰，赵亭阳擦了擦汗，又走近几步。

“你是……”

“嘿嘿，想跑？”

赵亭阳那厮装蒜，明明早就认出来了，还想跟她斡旋？简直就是做梦！空空自知高明，早就先他一步堵在厢房的门上了。

“公主殿下，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赵亭阳才消停几年？他可不想再跟这女魔头再有什么瓜葛了。他摆着手，满脸苦涩。

“说，为什么我十三岁生辰你不来！”

“啊？兄长不是去了吗？”

“他去和你去能一样吗？啊？”

空空揪着赵亭阳的耳朵，疼的赵亭阳吱哇乱叫。

回到宫中，空空摇着菊花杆子去找李大厨，李大厨独自抹着泪。

空空走过去，想吓唬他的心都没了。

空空摸着黑，抢了宫人的灯笼，晕头转向的看着天空。密密匝匝的星缀满整个黑幕，少有的放松，还是一个人。

空空摇着空杆，爬上了乱石假山。高耸入云的宫殿还摇曳着灯火，簇簇枫林捻成火苗。

“脸有些发烫，原来是这种感觉。”空空盘坐在石头上，旁边的灯笼让风吹灭，滚了下去，坠进湖中，夹杂在风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风越卷越大，空空眯着眼，看到对岸有一个黑影，纵身一跃入了湖中。

“有人，落水？”空空不敢置信，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落水？！”

空空跑下假山，大喊一声，“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睡眼惺忪的几个宫女系着纽扣跑出来，看到湖中飘起一袭宫装，也开始慌张的呐喊。

几个值夜的侍卫跑了过来，领头很快有了主意，几个人配合着将人打捞上来。

“喂，你醒醒！！”领头的侍卫拍了拍落水宫女的脸，宫女很快吐出一口水，睁开眼睛。

“我……”宫女咳嗽不止，空空让人将她扶起。回去路上，几个宫女抬着灯笼，跟着空空往回走。

人被空空带走，由小环照顾着。第二日醒来，宫女早早就跪在空空的殿门前。

空空用完膳，宫女才进来，惨白着一张脸，像是空空种的那株嫁接过的树干，浑身伤痕，即便太阳当头，也是如坠冰窟。

“奴婢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宫女行大礼，空空望着小环。小环又复述了一遍，没什么出入。昨夜落水处是娴妃的小园子，刚布置的楼台水榭，人还没来，便不用再来了。

“起来吧。”空空撇了撇嘴，她不喜欢别人跪她。

“从前在哪儿担职？”空空无非问点基本的情况，宫女便抖着肩膀，泪如雨下。

空空耐着性子听完，大概了解了一下，将她收下了。这宫女还未担职，昨儿是第一天入宫。

提起这些空空有些印象了，昨日是选秀的最后一天，便有很多年轻宫人随着进来了。许多是随着主子进来的，有的是没生计，花了最后的银子，才得进宫。

空空赐名宫女“落宁”两字，希望她从后顺遂一些。落宁服侍空空的茶水，空空还是很喜欢她这份用心，茶水的味道尝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没过十日，空空便有些依赖落宁。落宁不仅泡茶一绝，侍弄花草也有一套，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本领，称她是一名神医，她也担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