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果子糕

渊极仙人一派仙风道骨，在人间也是享供奉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空空真的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卑鄙神仙。

无耻至极！

空空吃着果子，心里还觉得不甘心。此番下来，肚子更是饿极了。

她知道章相仪的狐狸洞在哪里，一颗柳树和一颗槐树之间，绕槐树三圈，绕柳树三圈，洞门就出现了。

“章相仪！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你这狐狸洞也别想要了。”

洞内聚集着一堆小狐狸，空空是认不出性别的。她此前从未知晓什么事是除了食物更值得在意的，此刻她多了一项在意——她不喜别人诓她。

章相仪在洞中，只是睡着的时候是狐狸身子。他早听到了空空的咆哮，存着捉弄的心思，混在一片徒子徒孙里，好叫她好好找一回。

“乱闯我狐狸洞，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了。”

章相仪的狐狸洞，自存在时，便没什么女仙来。他的风头骚情，确实比柳折尘更上一层楼，可是为得清净，没多少人知道，他究竟栖身何处。

“你和那渊极是一伙的，就是喜欢捉弄我！”空空一挥手，将整个洞府的东西都打翻在地。

“倒霉催的，你给我全部打翻，我还怎么给你找吃的。”章相仪一挥手，东西全部都归了原位。

“欸？还想打？”章相仪捏住她的腕子，阻止她再破坏。

几只小狐狸吓得不轻，也不敢再睡，个个躲得远远的。

“你可真是……冲动易怒。”章相仪递上一块饼。

“我在凡间时，最爱吃的点心，尝尝。我不过下去采买一点东西，你就跟我着急上火了。”

空空将信将疑的拿过，“真是给我的？”

空空把手放下，章相仪手中一空，还觉得有些失落？

“自然是给你的。”章相仪嘴角一抽。

给她？怎么可能。这是要给嫦娥仙子的。嫦娥仙子自奔月来，困在广寒宫，成日里跟他讲着想念凡间的风土人情。

他这么体贴的狐狸，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好甜……”空空觉得嘴里腻的发慌，她赶紧吐出来。

“真可惜，这不对我胃口。”空空把剩下的半块丢回章相仪手中，找了个角落坐着。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儿上，我救你这狐狸洞一遭。”空空幻出一块帕子，扔在章相仪头上。

“增福神给我的，我一直用仙力好好维持着，半点不沾我的晦气的，你放心好了。”

章相仪勉强一笑。心里再怎么嫌弃，脸上还是没法表现出来，他不好意思跟别人扯破脸皮。

“就多谢你了。”章相仪收好，又递上一物。

“这是我家中小辈都爱吃的糕点，你再尝尝。”这回章相仪掏出来的，才是他爱吃的。竹叶包着，却早早就流露出的一股清香。

“好香。”空空拿了一块尝起来，赞不绝口。

“这果子糕啊，真的是很好吃欸！”

“哪里叫这个名字，俗气！”

“那叫什么？”

“不告诉你，是个秘密。”

……

“秘密你个大头鬼！”空空气不打一处来，翻过身，看到小环倚着床帐睡着了。

“小环，这里冰，快起来。”空空推了小环一把，小环睡眼惺忪的起来了。

“主子，什么事儿？”

空空让她回去歇息，省的第二日没精神，可怎么给她找果子糕。

第二日清晨，公公宣皇帝的口谕，请空空去陪用早膳，空空四点便抖了冷，坐在偏殿候着。

皇帝龙体，运盛气旺，是有齐天福气的。空空第一眼见他，就知道增福神在他身上加持了，是要一统天下的帝王。

空空不想自己破坏了天道，被再贬一次，所以从不与皇帝亲近。

“拜见父皇。”空空乖巧的行李，乖巧的坐下，乖巧的吃饭，乖巧的走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皇帝要抱她。

“来，月儿，来朕怀里。”拍手的样子，让他的江山开始支离破碎。空空笑着来到他的怀中，待了半个时辰。

皇帝就像没见过孩子一样，两个人融洽极了。从皇帝怀里出来，空空依旧去上学堂。

夜里，皇帝来了迎春宫。

日子坎坎坷坷，也算过去了。空空又长了三个年头，她九岁了。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那个国师的出现。

“我兄长是钦天监，也是国师了，你这回，可不能说他说的是假话了。”

明妃带着空空回门，率先就来看望贵荫侯一家。两个女人说着悄悄话，空空又被丢给了赵亭阳。

“嗯嗯，都是真话。”

在这个王朝，钦天监的权利很大。空空年纪越长，越是不能给人落下话柄。谨言慎行，只求快点过完这一生，重回天庭，做她的逍遥神仙。

当然了，最好和玉帝老儿多申请一些可以下凡的活儿做做，可以多吃几次果子糕。

“欸，你想什么呢？”赵亭阳丝毫不畏惧空空的身份。更何况，此刻两人都在赵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

“你兄长，贵名？”

“我兄长叫章相仪！！现在是大名鼎鼎的章国师。”

嗯，章相仪。

“你兄长怎么姓章？异性兄弟？”空空觉得他兄长可真是有意思，莫不是他娘亲红杏出墙？

嗯，就是章相仪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怎么可能，我兄长是我同胞兄弟。只是十年前，他给自己取了个化名，说是要去青山上拜师，化名而已。”

空空脑子里很混乱，一会儿是现在的记忆，一会儿是天宫中的记忆。她好像喝了孟婆的汤，又好像没喝。

章相仪，不是那个老不死的狐狸吗？

空空气愤极了。这个老家伙，当日被我识破他的真面目，竟然咬我，真是不要脸！

吃过果子糕，空空对天庭的其他果子、仙露，一点都不敢兴趣了。

那日后，她多番造访狐狸洞，都看不见他的踪影。

回去的路上，她便偷听了几位小仙子的谈话。

“这两日，章仙人躲着损运神，可躲得紧。”

“啊？不会吧。他俩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害，你没听说啊。章相仪和嫦娥好上了！总是在树下一起品茶论道，好不快活。”

“不会吧……”

空空化作一朵乌云，也算是明目张胆的偷听了。她郁闷的听完，难不成，这果子都拿去给嫦娥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嫦娥仙子早就对外说了，她戒了吃食，只喝仙露，说了为了保持身材。

空空无事可做，便飘到了广寒宫。她果然在树下，瞧见了一男一女。

男仙看上去确实不像是章相仪，可是这个女仙。空空琢磨着，这身量，与嫦娥相比，倒是没差多少。

空空等在章相仪的狐狸洞，等着他回来。因为她听说章相仪马上就要经历一个大关，特地带了保命符来的。

不知何年何月，章相仪总算是回来了，醉醺醺的，左摇右晃的。

“嘶，这是？”空空赶紧躲开，让章相仪在破草席子上躺平。

这样子一看就是无法议事，她决定改天再来。

“别走啊，你去哪儿。”

章相仪一把拉住空空，扯进怀里。

空空大脑一下子放空了，“你干什么？”

章相仪哈哈大笑，“抱你啊，你不知道吗？”

章相仪用一种空空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空空指着自己，章相仪滚了滚喉咙，歪着头看她。

“知道，空空嘛。我们的霉神大人，天界唯一的一位女神，掌握三界人的命运，和增福神是人人称羡的一对……”

章相仪还没说完，被空空一拳打在洞壁上。第一次泛红的脸，消失不见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我跟那老头是一对？”

空空气不打一处来。增福神因为运气实在好，被选为这一神职的神仙通常活的很久，这一任的增福神，当空空的太爷爷都算是委屈了。

“错了错了。”章相仪脸上红晕还没消退，不过人已经清醒了。

他自罚三巴掌，“今天去参加嫦娥和吴刚的成亲宴，喝多了。”

“见谅。”章相仪说完，直接躺在墙上睡着了。

空空觉得流言蜚语并不可信，有些事情须眼见为实。

空空第二日来寻章相仪，他仍不在。桌上留了几盘点心，空空拿起来就吃。

就是这样毫无戒备心，让空空吃了大亏，当天天庭的茅房，随处可见空空的身影。

“章相仪，我饶不了你！！！”

章相仪下了泻药，为的就是支开空空。嫦娥火速成亲，让章相仪这个老光棍子也心动不已。

他最近看上一个刚晋升的女仙，是个酷爱修为之人。为了提升仙力，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说双修是上乘之法，他准备去会一会这个女仙。

第三天，章相仪欺侮小仙的消息就满天飞了。

空空看着章相仪，一个拉脱相了，一个萎靡不振。

“怎么着啊？”空空插着腰，想问一问这具体的内幕。

最近，天庭小报刊开业了。卖了消息可得一顿美味的佳肴，这让空空听到，非得把这个行业垄断了。

垄断的第一步，就是向狐狸下手，越快越好，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