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该来的

出了别墅，陌菲有些恍惚。路上碰见了徐奕欢的车来送苏子墨要的东西。

车子过了陌菲在不远处停下，徐奕欢下车。

“陌小姐等一下，能跟我谈谈吗？”

陌菲停下脚步，在不远处回头看着向她走过来的徐奕欢。

“你叫我？有事吗？”

“陌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走走吧。”

徐奕欢不是冷漠的人，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陌生人，她也会上前给予安慰。

“别太难过了，人生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徐奕欢语气平和，像个邻家大姐姐。

陌菲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其实苏董人很好，只是说话有些刻薄。这几天一直在关注你的事，他并不是陌小姐所看到和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关系，我根本不介意他是哪种人。”

“既然聊到这，我也说一句，请以后不要再跟踪我监视我。我不会去纠缠你们苏董，也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

陌菲像一只受伤的刺猬。

“陌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并没有遇到坏人。另外，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像姐姐那样。”

徐奕欢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陌菲还是礼貌的接过名片放进口袋里。

姜书凡打来电话，这已经是他打来的第六个电话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陌菲转身离开。

“喂，姜医生。”

“陌菲你在哪？我去了派出所他们说你被人接走了。你在哪？要我开车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想回家。”

自从小姨出事，她都没回去过。她害怕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害怕回忆跟小姨相伴的日子。

“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姜书凡充满了担心。

“总要面对的。”

陌菲挂了电话，走到公路上打车回家。下车后在楼下超市买了很多酒，宿醉，心也许就不会痛了。

日子还要继续，总不能不过了。小姨走了，她也不用再去没日没夜的打工了。

去学校申请了复读，五十万，应该够她把剩下的学业完成了。

如果不是小姨生病，她也不会休学两年。从安利重点高中前三名考入江城市最有名的传媒大学，曾经是小姨的骄傲，现在更要努力完成学业不让小姨失望。

命运总是似乎总是开着一个又一个的玩笑。

申请复读的通知没有下来，陌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最近总是莫名的恶心，头晕，每天昏昏沉沉。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怀揣着忐忑去药店买了早孕试纸。结果，怀孕了。

陌菲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孩子。何况，徐奕欢已经给她吃了药。

不相信早孕试纸的陌菲去了医院，大夫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怀孕。

“陌小姐，你有严重的子宫异位症，能怀上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个奇迹。像你这种情况还可以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一定要慎重。”

医生看出了陌菲的犹豫，痛苦，挣扎，所以加重了叙述的语气。

出了医院门口不偏不倚，正好遇见姜书凡。

“陌菲，陌菲……”

姜书凡喊了好几声陌菲都没有回应，姜书凡一路小跑才追上陌菲。

“陌菲你怎么了神情恍惚的，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的陌菲吓了一跳，手里的化验单和病历本散落在地上。

陌菲急忙弯下腰去捡，却被姜书凡抢先了一步。

“陌菲，这是什么！”

姜书凡惊愕的看着陌菲，他不敢相信那两个字，更不愿相信。

“这到底怎么回事！陌菲，告诉我你怎么会怀孕！”

姜书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烈，毕竟是在医院门口，路过的行人都频频回头望向自己和陌菲。

“走，上车。”

不由陌菲同意，姜书凡拉起陌菲上了车。

一路上陌菲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姜书凡说起。一夜五十万，还附加了一个新的生命。她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况姜书凡。

鬼都知道姜书凡喜欢陌菲，只差一个像样的表白了。姜书凡早已在心里把陌菲当成最重要的人，突如其来这种事，他快疯了。

车子开的飞快，让陌菲一阵恶心。

“姜书凡你疯了吗？”

陌菲害怕极了。

车子突然急刹车，让陌菲始料未及。陌菲踉踉跄跄打开车门跑去路边吐的一塌糊涂，姜书凡下车，递给她一瓶水。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姜书凡看着陌菲，心疼，愤怒，隐忍。

“陌菲，两年了，从我第一次见你那天起就喜欢你。两年来我有多在乎你是知道的，原本只是想等小姨的情况好转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表白。小姨突然去世，我担心你，觉得可能给你点时间会更好一些，可是你……”

姜书凡的内心极其痛苦。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是我的错，我压根不该让你去想办法，明知道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要逼你。”

“你不要这样，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以为只要有了钱就可以救小姨。是我，是我甘愿把自己卖了换那五十万。”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小姨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我还什么都没有为她做，我还没来得及孝顺她伺候她！”

姜书凡抱着泣不成声的陌菲，任陌菲的泪打湿了他的胸膛。

“陌菲，只要你把孩子拿掉，我不介意，真的。我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爱你。我会像小姨那样，把我最好的全部给你。”

姜书凡此时的表白让陌菲很感动，但医生的话让她陷入深深的纠结里。

这个生命，她根本无力承载。可是如果不要，那么她以后可能再也做不了母亲。

“姜医生，对不起。”

陌菲现在无法做出选择，她只能拒绝姜书凡。就算心里她对姜书凡有好感，但他没有任何资格让姜书凡背负这样的不堪。

“陌菲，不要拒绝我，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你不会知道现在我心有多痛。”

姜书凡是个男人，又怎么会不介意陌菲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知道，自己有多想留住她。

“我们是不可能的，对不起。如果是以前，或许我会答应，但现在，我真的不能答应。”

陌菲转身离开，脸上分明有泪划过。手，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小腹。这个小生命，真的不该来，陌菲感叹着。

回到家，陌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那个男人位高权重，即使承认这孩子是他的，陌菲也做不到把孩子交给他。

一夜过后，陌菲终于作出决定，生下他，然后独自抚养他长大。

大学不读了，单身未婚妈妈，仅这两点，足够她承受了。

陌菲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任凭教务处主任怎么问及原因和劝说，她态度依然坚定。

出了学校门口，陌菲回头望向校园的教学楼和操场，这个她新生向往，曾渴望在这里让梦想启航的地方，这一次要彻底告别了。

回到家，翻开手机通讯录。她记得自己的高中同学韩晓薇在韩国混的不错，半工半读。

上次同学聚会时韩晓薇就告诉她，国内打五六份工那么辛苦还不如出国了。

当时的陌菲还要照顾生病的小姨，根本没把韩晓薇的话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她再无牵挂。

“晓薇，是我，陌菲。你现在还在韩国吗？能不能帮我办理出国？”

“陌菲，你终于想通了。咱们好几个同学都过来了，你来也不会孤单呢。放心，包在我身上，只是陌菲，出国的费用可不小，你可以吗？”

韩晓薇知道陌菲的处境。

“大概费用是多少？多久能有消息。”

“大概要将近十万左右呢，消息嘛，我问完如果各方面符合的话很快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签证很快下来，陌菲订了机票。

走之前他打电话给姜书凡，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认识。

咖啡厅里。

再见姜书凡时，他憔悴了很多。他只是没想到陌菲还会联系他，见到陌菲，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下来。

“我要走了，走之前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想着至少应该很正式的跟你说一声谢谢。这两年来对我的照顾，都没有好好跟你说一句感谢的话。”

“陌菲你别这样说，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即使你拒绝我，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姜书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端起咖啡，使劲喝了一口便不在说话，而是抬头望向窗外。

许久。

“哪天的飞机，我去送你。”

姜书凡再开口，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明天。”

“陌菲，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孩子，的父亲是谁？”

姜书凡明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对不起……”

陌菲下头，不语。

第二天上午九点，陌菲没用姜书凡送，一个人打车到了机场。

飞机缓缓起飞，陌菲不知道未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她只知道现在，离开这座城便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