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善恶难辩

可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忽觉得身后怎么没有胖子那踢踏的脚步声了？

等我奇怪的转头往后看，一股冷风贴着我身子拂过，寒意从发梢一直蔓延到叫指甲盖啊！身后哪里还有胖子的身影？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我自己被月光拉长了的影子!

“胖子？！吕大同？！”我朝着身后大声呼喊，入耳的除了凛冽寒风也就只剩下从街尾飘荡而来的回音……

“吕大同！别跟我开玩笑，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前一秒还跟他说着话，怎么转个身人还就没了呢？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我不信邪的站在原地又呼喊了几声，依然是毫无回应！

会不会是掉进下水道了？或者醉倒在哪个阴影里我没看到？

一时间，无数的可能涌上心头，我这脑袋里乱糟糟的就像是一盆浆糊。

要知道这可是腊月天的东北啊！喝醉酒倒在外边被冻死的人不在少数！这要是胖子也步了后尘，我可怎么跟人爹妈交代？

心急如焚之下，我顾不得太多了，转身一边大声呼喊吕大同的名字，一边在道路两侧的阴影里仔细寻找。

可是我都往回走了好几个路口，依然没有找到吕大同的身影！

甚至，我发现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

在这个年代，甭管城里还是农村，不说家家户户都有狗，那最起码一排五六栋房子里，至少两三条是有了！

按照正常情况，我这样大呼小叫的闹腾了足足十分钟，那些恶犬们早就该大声狂吠了！可是现在却是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风声！

有了这个发现，我手足无措的呆立原地，脑海里过电影一样努力回忆着发现胖子跟丢之前，最后一次确定他还在我身后的具体位置。

可是说来也怪了，明明是几分钟前的事儿，可偏偏这会儿在脑袋里的印象是越来越淡，到了最后我甚至觉得从王雅萍家分开之后，关于胖子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模棱两可！

不行！我得去找人帮忙！

这是我脑袋里唯一的念头，我发了疯似的拔腿往家跑，我得给曾先生打电话，胖子肯定是又出事儿了！

除了那些邪乎事儿，我根本找不到另外一个胖子神秘失踪的合理解释！

对！一定是那些脏东西干的！曾先生并没有完全解决问题，现在，它，或者说它们又回来了！

越是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往下掉，饶是用尽全力的奔跑，寒意也未曾有丝毫衰减！

终于，我看到了熟悉的巷道口，我知道只需要继续向前奔跑一百米！只剩下最后一百米！我就能拿到座机电话联系曾先生了！

哪怕曾先生没办法及时赶到，最起码我也能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吧？

“吱……咛”

就在我的脚步即将迈入巷道的瞬间，一声尖锐的怪啸在耳边炸响，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身体似乎被大锤砸中了一样，横飞出去足有五六米远！

“见鬼！这是什么东西……”我硬撑着浑身酸痛的身体，想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我的脑袋却是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因为受到冲击而有些恍惚的视野，也开始越加模糊……

终于，就在我即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前一秒，我隐约看到两颗红色的光点在眼前一闪而过，再然后迎接我的就变成了无穷尽的黑暗……

黑暗中，我只觉得浑身上下被放进了冰窖一样，先是冷冽的寒风透过皮肤和肌肉，径直吹拂在每一根骨头上一样，浑身战栗着，想要睁开眼想要喊叫，却是除了默默承受之外，什么都无法做到！

紧接着，刮骨般的寒风稍稍停缓，我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动着，颠簸感和偶尔传来的失重让我能够清晰认知到自己正在被移动！

整个过程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短暂亦或是漫长，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榻上。

厚实而又温暖的棉被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桌子上还放着一碗冒热气的姜茶。

“呀！文鼎醒了！”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呼，然后楼道里就开始热闹起来，脚步声接连响起，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我的屋里就站满了人！

“我去老康，你可算是醒了，快把我吓死了！”吕大同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文鼎，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这刚回来，你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吓？”大哥康文耀一边说着，小心翼翼的端起姜茶坐在我的旁边，用汤勺一嘴一嘴的喂给我喝。

“昨晚？我想想啊……”喝完姜茶之后，我的身体略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在胖子的帮助下，用一床被子垫着，身体软踏踏的斜靠在床头。

“我记得，先是送王雅萍回家，然后我就跟胖子一起往回走，本来还在聊着明年收山货的计划，可是走着走着，胖子这家伙就没影了！”

我的话刚说到这里，胖子就委屈的叫了起来：“我说老康啊！不带你这么玩的！昨晚分明是你自个儿越说越激动，然后越走就越快，我在后边一路紧赶慢赶怎么也追不上，我喊你让你慢一点，你也跟没听到一样，还跟身边比比划划的，好像有人和你一起并排一样！”

“等等！胖子你认真想想，我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儿的？”我躺在被窝里浑身一个冷战，这事儿似乎越来越邪乎了！

“嘶！你这让我说从哪儿开始不对劲儿，我哪儿能确定？”胖子抬手挠了挠头，努力回忆了良久之后，忽的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从医慈路口开始的！对！那会儿你刚说到入股的事儿！”

听到胖子这话，我脑袋里顿时翁的一声炸了开来！

虽说后来的记忆有些模糊，可是我记得谈到入股的时候，胖子还在说要先当伙计挣钱，然后在堂堂正正投钱入股的啊？

可是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我要是直接说出来和胖子核对，又担心胖子这货想多，一时间我也只能报以沉默。

“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沉默了良久，觉得纠结这个问题意义不大，更重要的是弄明白我昏迷过去之后，到底被弄去了哪里，又是如何被找回来的！

“你自己回来的啊！你都忘了？”大哥康文耀眉头紧锁，抬手摸了摸我的脑门，“没发烧啊？怎么感觉你这记忆完全混乱了？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天地良心，我可以非常确定，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喝酒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是我逃酒那会儿倒进衣袖的酒水，这会儿弄得屋子里全都是酒味儿，我估计这话说出来除了胖子以外，没一个能信的！

“哥，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跟胖子说！”我满脸苦笑抬头看向老哥，“昨晚的事儿比较复杂，我这会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回头等我自己弄清楚了再跟你说好嘛？”

老哥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边上欲言又止的胖子，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等老哥出了门，还顺手带上房门之后，我才看向胖子开口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在不在场？跟我说说你昨晚跟丢我之后发生的事儿！”

“昨晚我追了你一路，刚开始还能看到你的背影，可是追着追着我就彻底跟不上你的速度了，拐了俩弯就完全看不到你的影子！”胖子说到这里，本就不大的眼睛里装的全是埋怨，“你说你走那么快干啥？当时把我也吓得够呛，我生怕你再醉倒在哪里找不到，腊月间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了，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些咱们先略过，挑干货说行吗？”我搓了搓发麻的脸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胖子沟通。

“哦哦！那路上就没啥说的了，反正我一路找你没找到，就来你家叫人帮忙来着，你爹和你个哥跟我一起出去找你没找见，正准备回家打电话报警呢，就看到你摇摇晃晃走进了巷道口，然后我们刚扶着你，你就晕过去了！”

什么？我自己走回来的？！

我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记忆中，我的确自己走回来了一次，可是在昏迷过去后醒来就是在卧室里了啊！

“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是自己走回来的？”我下意识呢喃出了声。

“怎么不可能？我还能骗你嘛！”胖子说完这话生怕我不信：“你问问叔叔婶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没醒那会儿，叔说你可能是糟了邪，还在跟你二叔打电话来着！”

我没搭理搁那儿叨叨个没完的胖子，在脑袋里将自己的记忆和胖子的讲述全都过了一遍，如果问题真的出在我自己身上的话，那应该就是在医慈路口出的事儿，因为我也隐约记得从哪里开始，我跟胖子关于入股的事儿越说越开心，还一起憧憬未来来着。

医慈路口么？那地方好像也没什么邪乎的说法啊？

哦对了！那个奇怪的叫声！

我忽然想起自己记忆中，都已经到了巷道口，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尖啸，然后被撞飞出去的事儿。

对了，那个尖啸声似乎跟祸害大刚一家的黄皮子有些相像？而且，那两颗红色的光点，跟昨晚我在沙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我二叔，或者是那个曾先生能不能对付得了那只黄皮子？我一时间也是犯起了嘀咕，这黄皮子到底是想害我还是另有企图？

如果想害我，为什么上次在林区要给我和胖子指引方向？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跟装了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高度运转之下，刚开始好转一点的病情又开始加重起来，从后脑开始一阵阵胀痛传来，就好像有人在我的后脑破开一个口子，正在往里边灌水银一样。

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随着疼痛感越发强烈，我终于再次眼前一黑，陷入了昏睡。

等我再次恢复知觉，只觉得眼皮灌了铅根本睁不开，身体上传来熟悉的棉被气息，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床边有人在走动，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只是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这些人依次离开了房间，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