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梦游了

“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家雅萍后天过生日，她准备请宿舍的舍友去唱歌，除了她们宿舍就只有我一个男的，我提议把你叫上，她没反对！”吕胖子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猪哥相，“怎么样老康，我对你够意思吧？我可告诉你，雅萍住的不是普通宿舍，跟她同一屋的没一个是穷人家孩子！”

“我说胖子，你是不是偷偷去看大夫了？”我皱起眉头，审视的看向他煞有其事的问道：“是不是大夫说，你天生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看什么大夫？”吕胖子没反应过来，听完我的后半句良久方才惊醒，反手抡起枕头就砸了过来：“我去你的！我可是凭本事追上的，什么叫吃软饭啊？”

“嗯，凭本事吃软饭呗！”我学着他耸了耸肩，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对他俩的未来却并不看好，“我说胖子，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必须说！你知道王雅萍他爹是谁不？”

“王建诚呗！”吕胖子翻了翻眼，刚才的神气劲儿瞬间一扫而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都懂！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都说莫欺少年穷，更何况我家也算不上穷啊？再过个三五年，指不定小爷我咸鱼翻身了呢？”

“呵！咸鱼翻身不还是个咸鱼？”我心里这么嘀咕着，嘴上却啥都没说，至少胖子能有这个觉悟，我也就不担心哪一天被人棒打鸳鸯，然后寻死觅活的了！

就这样东拉西扯满嘴跑火车的，我俩闹腾到十一点左右，困意都有些上头，唠嗑的声音越来越小，没多大一会儿俩人就都睡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耳边一阵什么东西划在玻璃上的声音将我吵醒，睡眼蓬松的看了一眼地铺整个人都炸醒过来——胖子没了！

“吕胖子？你掉厕所了？！”我试着冲厕所方向开口喊叫，可是良久没人回答，心中更是一紧我急忙打开二楼客厅的电灯，扭头看向推拉门位置。

奇怪的是，推拉门仍然锁的好好的，胖子怎么就没了呢？刚才急着找人出了不少汗，看到推拉门完好我不由得后背一凉，浑身哆嗦起来。

急匆匆穿好衣服，我下楼的同时顺手从客厅拿起老爹的军大衣披上，又在一楼检查了一遍，非常确定胖子没在我家，院子里我那辆挂着皮箱的自行车还没了，不由得一拍脑门，火急火燎拿了钥匙蹬上摩托就往出赶。

按照胖子说的，昨晚他梦游去了废弃砖窑挖坟，那今晚他会不会又去了那里呢？

罢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有个目标总好过无头苍蝇到处乱找吧？这大晚上的再给自个儿撂外边多不划算呀？

就这样，尽管我不清楚那破砖窑的具体位置，但是陈哥不是说了吗，在城乡结合部那一块。按理说胖子应该没走多大一会儿，他蹬着自行车总不能比我摩托还快把？

心里有了主意，我也就顺着大路朝城乡结合部一路找去，等我过了德康路口，大老远就瞅见一辆自行车上边趴着个大胖子，正呼哧呼哧猛蹬呢！

“死胖子！可算找到你了！”我长吁了口气，一拧油门加速追了上去，等摩托车跟他自行车平行之后开口喊道：“胖子！你醒醒！”

喊叫的功夫，我也注意到胖子这会儿的确是在梦游，他迷瞪着眼睛也不看路，就跟开了天眼一样蹬着自行车一路狂飙，这阵仗要是拍成视频当鬼片放都不用加特效！

“滴滴”

“胖子！别睡了！赶紧醒过来跟我回家！”

我试图用喊叫和喇叭声唤醒他，可是任由我声音再大，哪怕按着喇叭不松手，这胖子都不带醒过来的，依然自顾自猛蹬自行车，就仿佛前边有他的魂儿在飞一样执着……

这一下我就犯了难，死胖子要是清醒状态，大不了我用摩托车把他逼停，可现在我也说不准他这梦游到底算是醒着还是睡着，万一我撞过去他再出什么意外，我可就没法给叔婶交代了！

再加上我从书上看到过，梦游的人如果通过肢体接触强行叫醒，可能会对梦游者的脑组织产生不可逆的损伤，这种说法也是得到了现代医学认可的。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跟着他看看，要真是有什么危险，再兵行险着撞停他也算是必要措施，真出了事儿我的愧疚感也能想对少一些不是？

就这样，我放慢了速度一路跟在他后边，又往前走了得有十几里地，他的体力已经基本耗尽。一开始还能蹬出三十多的匀速，现在偶尔能破二十，正常则是以十几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缓慢前进。

到这会儿，我也算看出来了，吕胖子的身体应该还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可是他的表情有挣扎的迹象，应该就是他自己所说的神志非常清醒，可是偏偏没办法控制身体行动。

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经见，平日里我看那些杂七杂八的书里，也有过关于鬼压床也就是梦魇的故事，按理说吕胖子的这种情况跟梦魇的相似度最高，神志已经醒了，可偏偏神志无法唤醒沉睡的躯体。

要说区别，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梦魇是身体保持睡眠姿势不动，而吕胖子的身体却像被制定了程序的机器，一旦按下启动键，就无法中断停止。

就在我暗自琢磨的功夫，吕胖子拐上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宽度足够汽车通行，可是路面质量着实太差，坑坑洼洼就不说了，黄胶泥质地的路面还有些打滑，可能是这几天温度增高，积雪开始融化的缘故。

在小路上继续往前走了大概一里地，我感觉到胖子放慢了速度，脑袋机械的四下扭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就赶忙将摩托车斜着放倒在地上，然后猫着身子快步跟上。

到这会儿，胖子的力气已经被压榨干净，我估计也就是某种东西硬拖着他的躯体在机械运动，按照他现在的骑车速度，我跑起来都比他快！

又往前挪动了百十米，吕胖子终于停了下来，机械的从车上翻身下来，丝毫不管倒地的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进了边上林子。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天上的云层似乎更厚了些，原本还能勉强照亮的月光已经完全隐入云中。

无法分辨周围环境，我心里开始萌生不安，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紧跟在胖子身后。、

这林子里的土壤有些松软，一脚下去除了带起大坨黄胶泥，甚至还能踩出黄胶泥里没被土壤吸收的雪水，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我还必须弯着腰尽可能放慢脚步抬起和下放的速度，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在林间前行了大约几十米，林区豁然开朗，前边有一个黑乎乎十几米高的土包，想必就是胖子说的破砖窑了吧？

果不其然，胖子摸索着找到位置，也不管地上的泥水，就那么跳进坑里，用双手疯狂的开始挖土。

我担心周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尽可能谨慎的缓慢往前挪动，因为能见度实在太低了，别看距离只有十米不到，我却只能看到胖子挖土的大概轮廓。

“呼……唔……”

风啸声忽然响起，冷冽的寒风从光秃秃的林间刮过，刺耳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冷戾。

“嘶……”我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壮胆，动作更加缓慢的朝着胖子背后靠近，既然都已经跟到了这里，我想要看看胖子到底能从这假坟底下挖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终于，在我不断努力下，我成功的没发出任何声音，摸到了胖子的背后。

胖子依然呼哧呼哧的用手挖土，我也就那么静静的半蹲在他背后，看着他双手不断捧起滴水的泥团，就像是在垒水坝一样，将泥团拍在土坑边上微微隆起的土包上。

看样子，这小土包应该是他昨晚的杰作了！

“呜……”

风越来越大了，我甚至觉得军大衣都无法抵御寒风，丝丝缕缕的寒意顺着每一个针脚钻进衣物，然后就像是锥子一样，狠狠戳在我的皮肤上。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云层貌似和之前又有了变化，不再是阴沉沉一片，而是变得忽明忽暗还有云纹缓慢挪动。

我知道，这是风吹动云层，月光透过厚薄不一的云层，光线发生折变引发的视觉效果，可偏偏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就仿佛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轰……咔！”

忽然，一道惊雷毫无征兆的响起，天空的云层间，亮紫色的雷痕连续绵长，就好像顺着弧形的天空一路延展，然后劈在了天边一样！

“卧槽！”一声惊呼从我身边传来，等我低头看去才发现吕胖子似乎被惊雷唤醒了，正惊魂未定的努力想要从土坑里爬出来一样！

“胖子，你冷静点别慌！我拉你一把！”我赶紧喊他，然后双脚发力往下踩了踩松软的泥土，这才弯腰搭手把他从并不算深的土坑里拉了上来。

“吓死我了！可算醒过来了！”吕胖子瘫软在地，身上的衣物基本全都湿透了，还带着一坨坨泥土。

“别在这儿躺着，先出去再说！”我总觉得这地方让人浑身不自在，哪怕胖子醒了过来，我那揪心的感觉仍然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