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胖子要借宿

说起我二叔，那家伙还真跟吕胖子有的一拼，都是不靠谱的家伙，甚至于我二叔的不靠谱程度比吕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爷爷是个民办老师，在村子里教了快十年的小学，教改的时候又去了镇上初中，最后快到退休年龄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个转正指标。

那会儿爷爷考虑到自己就算转了正，没几年也就得退休了，刚好二叔在爷爷的鞭策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把高中读完了，就寻思着把指标给我二叔，好让他混个铁饭碗，依照他的年纪还有大把时间工作和学习，就算起步先教村里的小学，也比到处瞎混强多了不是？

可惜二叔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没等爷爷跟他说这事儿呢，就跟着一个云游到村子里，住了大半个月的老道出去见世面了，临走前甚至都没给爷爷奶奶交代一下。

一想到这些，我下意识苦笑着摇头：“我说胖子，你是不是只记住了我说二叔会看风水，忘了我跟你说过他多不靠谱了？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认为他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让我打电话能联系上的？”

“啊？那，那我这事儿咋办啊？”吕胖子哀嚎着，“那你二叔有没有朋友啥的懂这些啊？要不，我今晚睡你家？”

听了这话我也是一阵沉吟，我二叔的朋友挺多，可问题是联系不上二叔，怎么联系他的那些个朋友呢？思来想去，我也只好同意让胖子今天晚上来我家暂住，刚好观察一下这货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见我答应他晚上过来暂住，这孙子当即抹干净眼泪笑了起来，“哎！你这答应下来，我就安心多了！没啥事儿我先去学校了，只请了半天假，要是下午还没去我怕雅萍担心！”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还以为这孙子要说请了半天假，再不去学校老师该打电话给家长了，感情这孙子一点都不怕老师，反倒是怕让那个王雅萍担心了？

尼玛！见色忘友，古人诚不欺我！

送走了吕胖子，我前脚刚到家，就被老爹抓了壮丁，说什么既然我准备在山货这一行混下去，就必须知道这里边的条条道道，今个儿他要去鹤阳市的批发市场挑货，让我跟着一起长长见识。

那个劳什子批发市场我也去过一两次，但是说实在话里边的东西可不咋样啊，搞不懂老爹干嘛非得拉着我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坐着老爹的摩托到了市场门口，老爹把摩托寄放在熟人家里，这才带着我进了市场。

说是批发市场，其实也就是一片荒地上打起来的棚子摊位，有专人负责维护秩序和清理垃圾，每个摊位都是不固定的，需要一大早过来占位置顺带缴费。

一天的摊位费不算便宜，除却节假日都是两块钱一个桌子，只要你有钱一个人摆一行桌子都行。

“你别看现在摆出来的都是些寻常东西，这市场里也是有好货的！”老爹一边带着我慢悠悠往前走，一边扭头四下扫视着路两边的摊位，“看你这样子，这一年下来你只是去山里收货，根本没来过这边吧？”

“来这儿干嘛？你看我收回来的货哪次不比这些个强？”我咧嘴不以为然，依照我的收货标准，这摊子上摆着的东西还真看不上眼。

“哼哼，吃了几天干饭，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老爹冷笑着瞟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批发市场是有早市的？”

早市？我有点懵，这玩意儿还真没人跟我说过。

“这边每天两块钱摊位费，正儿八经天天出摊的人无所谓，再怎么一天也能卖个百十块稳定收入，可是那些偶尔进城出货的山民就未必舍得掏钱了！”老爹说到这里，已经带着我越过前边那几排摊位，走到了市场的最内侧区域。

“看到那边了吗？”老爹抬手指着不远处一片没有棚子的空地，“每天早上四点半开始，可以免费摆到抢摊的人大概就位，等市场管理人员过来收摊位费的时候，早市正式结束，你这几天要是有心，可以抽空早上过来看看！”

听老爹这么说，我也没太当回事儿，一来龙脊山里大小山村的村民都跟我混熟络了，彼此合作也算愉快，突然断掉收货对彼此都不太合适。

二来么，既然人家把东西从山里背出来了，那出手的价格自然要比进山收货高出不少，眼下我的固定客户并不多，没必要为了省那么点脚程，压缩利润空间。

再者说了，就算什么时候我的客户量增多，需求增大了，我完全可以跟龙脊山那帮人知会一声，给他们加钱让他们直接送到我家他不香吗？

老爹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微微摇头后低声提点道：“你以为早市只有那么简单？鹤阳市周边可不止龙脊山一处山脉，想要把生意做大就不能只满足于眼下，小子，别以为这一年来顺风顺水就骄傲自满，要不是龙脊山是我当年用背篓混出来的名堂，你以为那些山民凭什么把好东西都留给你？只是因为价高吗？做生意，你差的远着呢！”

得，这话我没法接，只能讪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虚心接受，然后继续跟在老爹身后满市场转悠。

别看市场挺大，可实际上卖的东西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老爹兜头又转了两圈就全然没了兴趣，随便买了些用来处理山货的耗材，就骑着摩托带我回了家。

下午老爹要在家里收拾年货，昨天我哥打电话说订了明天的车票，估摸着明晚应该能到家，半年没见了老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想得慌。

我忍着笑，没戳破老爹那点心思，吃过午饭就跟着帮忙收拾年货，眼瞅着腊月十七了，距离过年也确实没几天。

“唉？今年怎么买这么多猪头？”我打开一个蛇皮袋，里边码放着四个没拔毛的猪头脸。往年最多也就俩三个够用，一个完整的用来祭祖，另外俩卤制好剁碎了过年拼盘待客。

“还能为啥？你小子是一点不走心！”老爹还没搭话呢，老妈挽着袖子从后边拍了我脑袋一把，“人家没害你性命，还给了你鲜鹿茸回来，这过年了不得去回个礼？”

“那一个猪头也不够啊！”我下意识张口就来，然后老爹的面色就更黑了几分。

“你妈就是封建迷信，你进山那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寻常人家避开都来不及呢，这倒好还让我多买个猪头卤好了送进山，也不怕有得去没得回！”老爹很是不开心，我知道他担心我跟那些东西瓜葛太深，以后别再出什么意外。

“大过年说什么疯话呢？你忘了当年我怀二小子的事儿了？要不是老爷子供奉了大半辈子的仙儿帮忙，你可就见不着我们娘俩了！”老妈向来对这些神神道道的比较相信，见老爹说风凉话，差点没跟他掐起来。

"哎呀，我记得位置，白天去天黑之前就下山不就行了？人家上次都没害我，这去送个年货还能有啥危险？"我赶忙开口打圆场，从心而论，我还是挺期望能再见到“表姐”一面的。

然而，就在我想到“表姐”脸红耳赤的档口，我妈忽然面色一变，古怪的轻叹了一句：“唉，孩子长大喽，娃他爹，咱俩得存钱给他准备大事儿了！”

“哼，准备个屁！咱俩结婚那会儿，彩礼一共也才两袋粮食半扇猪肉，他小子结婚自个儿挣！”老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不断闪烁的光芒，却是出卖了他的本心。

我嘿嘿一笑，也不做声，手底下拔猪毛的活儿更细致了起来。

大概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四个猪头全都收整的干干净净下了锅，地锅烟囱里直挺挺的烟柱，伴随着满院猪肉香气，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婶子，炖的啥啊这么香？”吕胖子来的正是时候，跟猪头一起下锅的肉块刚捞起来，门口就传来这孙子贱兮兮的声音。

“大同啊？来的刚好，一起上桌吃饭吧！”老妈在厨房忙活，头也没抬的喊道。

“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吕胖子嘴上说这不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的进了堂屋。

一顿饭下来已经是七点出头了，爸妈早早的进了屋休息，我带着胖子上了二楼。

“我床窄，也经不住你这个吨位，这是给你用的被褥，自个儿打好地铺！”我从柜子里取出来一套被褥丢给胖子。

吕胖子一点也不见外，咧着嘴动作麻利的把自个儿睡觉地方收拾妥当，然后美滋滋的往地上那么一躺：“唉呀，有点当年住宿舍的味道了！”

我没搭理自嗨的胖子，折身去楼下给他拿了个水杯和茶壶，就把二楼客厅通往楼梯间的推拉门给锁死了，“胖子，我把门锁死了，免得我半夜睡着了你小子又梦游，厕所出门左转最后一间，你别给跑错地方了！”

“我去，你这意思是担心我在你家二楼迷路？”吕胖子耸了耸肩膀，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