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性循环

凌晨的广城，没有一丝光亮。

无尽的黑暗，却是丧尸猎人们最兴奋的时刻。

相对于白日的丧尸，过了凌晨，它们的行动力会变得衰弱，连同感官系统也会变得迟钝一些。

几乎所有的丧尸猎人，都会把狩猎的时间选在此时。

拙劣的丧尸猎人，会以命博命，运气好，也许能有所收获，但绝大多数会死的很惨。

而高明的丧尸猎人，会选择智取，比如设置陷阱，亦或是，模仿丧尸的移动轨迹，全身涂满它们的黏液等等手段。

在废墟城中，我被称之为最不可思议的丧尸猎人，甚至被人传言，是战斗力最强，没有之一的丧尸猎人。

说起来，不过就是我活的比其他丧尸猎人更久一些罢了，五年或是六年，甚至在废墟城中有一个赌局，赌的是黎寻什么时候死。

下注的人很多，赌池也是越码越高，赌徒们有的盼着我，再活久点，但更多的是却是巴不得我赶紧死。

当然，我也下注了，我赌的是最离谱的十年，黎寻至少还能活十年。

倘若我真能活到那时，我将独揽赌池中所有的赌资，站在废墟城金字塔的最顶尖，拥有其中的一切，成为传奇。

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我窘迫的现状。

听起来就很荒唐，废墟城最出名的丧尸猎人，吃不饱，穿不暖，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原因了，可能是我谨慎的过于草木皆兵了。

我绝不允许自己去冒险，十拿九稳在我这里是贬义词，只有在一击必中，绝无失手的前提下，我才会付之行动。

比如此时，在百货市场的外围方向，肉眼可见的两只丧尸，正来来回回的交叉挪步。

其他同行见到这种绝好的机会，会毫不犹豫的朝他们的头颅处连射两发，中了便发一笔横财，若不中，也能第一时间逃窜。

而我只会更加耐心的等待，直到视野里只剩唯一一只丧尸时，我才会举起手弩。

今晚的运气一如既往的糟糕，两只丧尸变成三只，四只，然后又一起消失。

时间越来越晚，丧尸相继回到了它们的居所，一直到天亮，基本不会在露面。

以往在凌晨五点二十分钟至二十分六分时，我还有一次更好的机会。

寻常的丧尸猎人，早已结束了一天的狩猎，绝不会等到此时。

我提前匍匐着，一寸寸的向着百货市场大门的方向挪行，将一只靠近大门位置的丧尸，瞄为目标。

直到五点二十分钟准点到来，所有的丧尸失去一切行为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第一箭，准头略有偏差，没对丧尸造成致命创伤。

我继续举起手弩，补上第二箭，这一箭从丧尸的左耳，直接贯穿到右耳，紧接着丧尸闷声倒地。至于其他丧尸，依旧保持原地不动的状态。

紧接着，我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猎物，在随后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处理完一切。

但这一次，我的身体出现了差错，跑到一半时，我选择了放弃。

应该是在人工湖事件后，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变得很差，刚跑出几步，就已气喘吁吁。

这种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内，我不可能将射杀的丧尸，成功的带回，所以只能果断放弃。

我有些难过，似乎自己正在陷入，所有丧尸猎人都不可避免的一种恶性循环的状态。

首先身体出现状况，反应，判断，体力都出现了问题，导致无法猎杀到丧尸。

无法猎杀丧尸，就不能换到生存所需的资源，身体状况得不到及时的调理与改善。

身体越来越差，慢慢的会丧失狩猎的能力，成为废人，最后在一次不得已的冒险中，成为丧尸的猎物。

远远地，我看见了顾茗欣，她不知什么出现在了堤坝上，正向我迎来。

我望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惨淡一笑，垂下了头。

以往时，我会指责，甚至痛骂她，告诉过她多少次，在夜里绝不能走出避处，她越来越不听话！

但此时，我没了底气，沮丧与不安的情绪，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她跟在我身后回到了避处，几次想和我说些什么，都被冷漠的态度给回绝了。

我倒下闷头便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翻了个身，发现顾茗欣正望着我，一动不动。

鬼知道她这样多久了。

“我，我怕你出意外，就……”她是在为擅自离开避处作解释。

我坐了起来，也看着她：“连你都明白我现在的状况……”

她有些慌乱：“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

我摆了摆手，让她别解释了，我不蠢，知道她的善意，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而已。

“寻，听我说！你现在的状态，急需食物和药物，我有两个建议，第一，明天把我带到废墟城卖掉，虽说我不值钱，却也能解你燃眉之急……”

“断了这个念头！”我一下坐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她。

我很愤怒，这个愚蠢的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卖掉她，是让我向废墟城所有的人宣布，我黎寻，快活不下去了，已经山穷水尽到要靠卖女人来苟延残喘？

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顾茗欣你听着，除非我黎寻死了，否则废墟城里，谁敢从我手中抢走你，不管是谁，我杀他全家！”

“寻……”顾茗欣眼眶突然红了，想哭却憋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听你的。”

我点了点头：“睡吧，我会想办法，不要再说第二了。”

“第二，寻，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是一个人，夏灵能做到，我也可以的。”

“你有病！”我懒得理她，开什么玩笑，要是女人能行，那还要男人干什么！

“我没病。”顾茗欣很顽固：“我虽然有身孕，但只有三个月，不会影响行动，我能跑，必要时候，一定能帮到你。”

我皱了皱眉头，顾茗欣的话提醒了我，之前猎杀丧尸没出意外，关键在于，来回折返时，体力跟不上，白白浪费了机会。

如果她能在返回的途中帮我接力，说不定还真能一试。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我给掐断了。

的确是值得一试，但风险依然存在，并且一旦没把握好分寸，我和她都会惨死。

况且我所知道的，几乎所有的丧尸猎人，都是独来独往，过去倒是有过特殊例子，但那猎人被同伴从背后递了刀子，结局很惨。

也不是我不相信顾茗欣，只是我不相信任何人。

打定了主意，顾茗欣接下来想说的话，被我统统给挡回。

她想不明白我到底在顾虑什么，很纠结，如果她有我经历的这么多，大概会懂吧。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白天我下到河道，尝试去摸一些鱼类当作食物，结果并不意外，一无所获。

也许从这条河上游的上游，那些该死的拾荒者，架起了层层渔网，他们什么都不会放过。

到了凌晨，我再次来到以往的蹲伏点，饥饿使我头昏眼花，连瞄准猎物，都开始变得困难。

再一次的放弃，意味着我目前的处境，已处于岌岌可危的困死状态。

稍微欣慰点的是，这一次顾茗欣很听话，没有一个人跑出避处。

我还没走回避处，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这令我感到十分疑惑。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只见顾茗欣蹲在石锅旁，用粗大的树枝搅拌着石锅，锅中有一团东西，顺着沸腾的烫水，不停的翻滚。

她站了起来，擦着额头的汗，笑着说：“刚煮的，还没熟透，你可能还要再坚持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