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哗

自从那天那两个人来过之后，之后的三天，墨涵倾尽全力联系各方律师，得到的回答却是千篇一律。

就算一开始就知道希望渺茫到让人绝望，但是一点点看着希望的光芒消散，其中的滋味唯有经历过才懂。

墨涵能清晰地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家里的佣人都会尽量避免和她的接触，有时还能从手机上收到几封骚扰短信，满篇不堪入目的咒骂，墨涵懒得理。

她一向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就算有困难也会努力克服。

但现在根本不是能克服的问题。

短短几天，她终于明白，过往二十余年所有珍视的感情，原来都是虚妄！

墨涵深呼吸，抬头从阳台看着外面的阳光和绿叶，自嘲地想，要是这时候她还能逃过一劫，那真的要有神仙下凡贵人来助吧！

车辆往来如梭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车平稳极速地行驶着，后座的男人眉目深邃，得体的西装勾勒出绝佳的身形，浓眉微皱，薄唇轻抿，半晌，手里的文件夹翻到了底。

合上文件夹，转头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沉默着，好似一尊上帝精心打磨的雕像。

司机分神从后视镜扫了一眼男人的状态，感叹总裁果然气质高贵，不能和他们这种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然而此时高贵的总裁，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却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在日历上落笔画下最后一个叉号的墨涵面无表情，试着对镜子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

没有人面对从天而降的罪名可以泰然处之。

然而就在这时，几乎沉寂成一幅画的墨涵突然一动，眉目间多了一丝异样。

三天来除了往外打电话之外，一直毫无动静手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会为你提供律师。”

下午三点，法院准时开庭。

不少媒体早早就蹲在了门口，此刻更是将听众席坐了个满满当当，墨涵被带到了被告的位置上，果不其然在台下看到了两个假惺惺的面孔。

夏蔓不停地抹泪，整个人依靠在墨颜身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了，连她身后的记者都似乎不忍心了。

墨涵沉默，望向对面受害者的家属，对方似乎是真正的悲痛欲绝，一群人说不出地憔悴，而他们的律师，正信心满满地整理着资料，察觉到墨涵的目光，还回了一个自以为得体的微笑。

如果墨涵没看见他和墨颜的眼神交流，恐怕真要被这人的样子骗了。

大概时至今日，所有人都以为她永无翻身的可能了吧！

墨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听见渐近的脚步声最终停在自己身侧。

深深看了一眼所有人不敢置信的表情，转头。

“你好。”

“你好，墨小姐。”

男人并没有按照惯例自我介绍，公式化地打了个招呼后就没在理会墨涵。

后者强迫自己收回不礼貌的打量，又在心里捉摸，身边的人连皱眉都像AI设定好的拟人程序。

虽然当初她接到那个电话还以为是恶作剧，但是对方的认真和当下的一切，都在不断减弱墨涵的怀疑。

而接下来的唇枪舌剑，专业名词和一条条法律满天飞，墨涵听不太懂，只能看见对面原本胸有成竹的律师逐渐变得焦躁不安，台下墨颜二人的脸色变得铁青，突然感受到一种明媚的快意。

原来这就是否极泰来的滋味，啧啧。

回想起电话里那道冷静的男声，墨涵绞尽脑汁都没回忆起记忆中有这样一位角色。

所以到底是哪位在帮她？

“……被告墨涵罪名不成立，法院宣判无罪释放！”

法官一锤定音，台下记者却并没有按下快门，然而沉浸墨涵在洗刷冤屈的兴奋中并没有注意到，等警察上来解开了她的手铐，这才想起来要好好谢谢那位“精英”律师，哪知一转头，对方已经不见了。

墨涵茫然，下意识四处寻视，却对上一束直直射向自己的目光。

墨涵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恶意。

而且看对方的身份，似乎并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才对。

就在墨涵出神推测间，高以翔注意到了逆着人流向墨涵走去的夏蔓二人，率先一步起身，朝依旧没想明白的墨涵走去。

在夏蔓二人还有几步之隔就能抓到墨涵时，原本一直站在原地发愣的人却不见了。

墨涵在高以翔靠近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却被对方拉着朝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你是谁？要干什么？！”

墨涵一急，甩手就要挣脱男人的手，却被对方一句话惊得收了动作。

“刚刚的律师是我给你找的，如果不想被你的养父母带回去，就乖乖跟我来！”

恍惚间想起之前的自嘲，墨涵无奈地撇了撇嘴，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墨涵乖巧地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一路溜到了不远的车库。

看着面前打开的车门，以及一旁沉默着看着自己的男人，墨涵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

虽然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都不缺钱，但是感觉也远远比不上这男人的财力，听说有钱人都有点小癖好……

墨涵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远远站着似乎在放哨的司机，犹豫着如果她现在跑，这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再联合那两个人把自己送回去？

但是不跑吧……

墨涵悄悄地，把脚步朝外挪了挪。

“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身世，或者你觉得咱们站在这说话都有回音的车库聊更好？”

墨涵神色一凛，唰一下钻进了车门，淑女坐微笑。

洗耳恭听的意味不能再足。

高以翔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高以翔，你亲生父亲和家父有过世交，他们一年前相认，出于上一辈的情谊，我来替你解决今天的烂摊子。”

男人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听起来就像在讲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却让墨涵不自在地动了动。

“我是墨涵，如果你真的认识我……父亲，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帮我？”

墨涵还是留着一份警惕心，毕竟到如今，本该最亲密的人都可以痛下杀手，又有谁可以相信。

高以翔闻言看了墨涵一眼，眼中藏着一抹说不清的含义，没有接话，继续往下讲。

“当年你母亲难产去世，叔叔突然得知自己继承人之一的身份，不得已被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算是对你的保护，将你托付给了现在的养父母。”

“他们原本是叔叔的至亲，当年叔叔也留给了他们一家公司作为报答，只是合同上写着你二十二岁之后便可以拿回公司归属权，而现在……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想必也该清楚了。”

高以翔话音落地，预料之中没有得到应答，墨涵垂头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眉头皱紧出神。

高以翔借着反光镜观察到墨涵面容上一抹尽力掩饰的疲惫，目光一软，而又皱紧眉头。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