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关于嫌犯的推理

杜行冷冷的说：“不论他隐藏的多么好，你都能搬倒他！不论这些警官多么的卖力气，都无法侦破案件，你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解气吗？”

王时涛轻声吐槽：“我艹……这逻辑。”

白露反而觉得有趣了，因为她留意到董关生难得的流露出凝重思虑的神色。

人都有弱点吗？人类的弱点，存在共性吗？

杜行曾有如上疑惑，他翻遍了很多书，拜访了许多学者。

哲学家告诉他，人类的弱点是劣根性，但劣根性不是原本产生的，而是有了族群，有了社会之后才产生的。

历史学家告诉他，人类的弱点是愚蠢，人类的文明历史虽有几千年之久远，但实际上只有三百年，一过三百年，就会重复上演之前的历史。

人文学家告诉杜行，一个强大的人是没有弱点的。

杜行较为认同的，是一位汉字学家的话，这位汉字学家说，人字两头撇，两面性、两极化就是人类的弱点。

最后，杜行把它阐释、凝练成一句话：人类的弱点，就是他所热爱、所追求的。

杜行说：“千万考虑清楚，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机会呢？这样我机会，我断定日后不会再有了。”

董关生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他发觉内心有些泄气，反而腾起了某种说不清楚的志气。是嘛，他一早不读书混迹社会，心里是奔着一片远大前程去的，港片里的社会大哥是他曾经追求的目标。

杜行估摸着董关生动摇了，示意白露准备记录，白露惊喜的拿过纸笔。

杜行问：“9月19日，晚11点，你驾出租车载了一位乘客到城中村北门道东，请你回忆该乘客是在哪打的车？”

董关生用双手盖住脸庞，上下摩挲几次后，双手伸到脖颈上，这种斟酌思量只短暂的持续了几秒钟，他就下定了决心。

“在北冶商务街，星辰A栋………”

当下，所有人无不惊喜万分，只是碍于场面特殊，都强忍按着不表达发泄出来。

董关生自顾往下说：“他带着口罩和墨镜，穿着一件深蓝色卫衣。很素，没有别的图案，下半身穿着灰色卫裤，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八，身材偏瘦。”

“他没有说话，递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去城中村北门道东’，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哑巴，没怎么留意，后来到了目的地不远处，他又递给一张纸条，让我把大灯关了。我感觉很奇怪，但也没怎么当回事，以为他兴许是欠人钱的老赖。”

“第二天我看了新闻，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去杀人的。”

杜行说：“这个人的纸条你留下了吗？”

董关生摇摇头说：“没有，他特别谨慎，给我看了一眼，确定我看清后，就收起来了。”

杜行又问：“那这个大概什么脸型？”

董关生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长脸……也有点像圆脸……不好确定——他身上有股很重的香水味道，重的打鼻子，我想是掩饰什么味道。”

杜行给予肯定地说：“应该是的，那么他在车上一点动静都没发吗？也未咳嗽一下。”

董关生说：“没有，我打一道喷嚏，太呛人了，他却半点声都没发，像个木头人一样。”

杜行说：“谢谢你的坦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破案了。”

杜行前脚迈出审讯室，后脚白露和王时涛等人也跟了出来。大家互相看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还没等谁说话，刚刚那个被杜行说得心存怨恨的年轻审讯员，就暴露出了自己的怒火，阴风邪气地说：“您还不知道我国刑法中有包庇罪一条吧——刑法第三百一十条：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杜行轻飘飘白了一眼，说：“你以为是驱魔啊？教父捧着一本圣经诵读就能杀死恶魔，杀死吸血鬼和狼人。我从没见过把朗诵刑法就能破案的事情。”

审讯员吃了瘪，仍要反击，王时涛知道杜行的嘴有多毒，赶紧做老好人，岔开话题说：“杜行啊，你说很快就能破案了，是什么意思？你有线索了？”

白露忧心忡忡地说：“虽然董关生据实说了，但能利用的信息不多啊，这个人的反侦查能力也太强了，极其敏锐，竟然连声音都不露。”

杜行说：“世上杀人，总体是能分类的，情杀，仇杀，或者变态杀人，后者往往是连环案件，没有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个别情况甚至连被害者都没有共同点。但入室杀人，并且是如此麻烦的情况，可以断定性质并非变态杀人。”

“再加上，凶手准确地知道那扇小小的窗户能进室内，可见此人熟知那间房子的程度令人吃惊，能如此清楚这一细节的人，除了凶手本人就是在此房有过长久居住史的人，或者凶手亲近的人。但窗户绝对不是一开始就坏的，我们可以假设它在两年前，三年前坏了，并且房檐的水留下来，从而生锈焊住，并且这样的窗户很难配上了，因此没有维修。通过已有的调查资料，可以得知，这间房子死者已经租住三年了，而死者生前是单身女性，可两年前，三年前呢？她也是单身吗？如果几年前她和男友同居此房，男友是否对窗户的事也深知呢？”

“凶手具有的反侦察手段和敏锐的反侦察意识已非常人，他会不会是退伍的侦察兵呢？假设凶手有一位同居的前男友，并且是退伍的侦察兵，凶手可不可能是他呢?”

白露听的一愣一愣，内心喜悦无比，这峰回路转的感觉真是太好了，除了案件一步步水落石出，使她更高兴的是能目睹这样的推理思路推演出整个案件头尾，这与以往办案截然不同的方式，深深的震撼了她。

从前办案，一直是真凭实据，假设的力度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从没有人在一切证据线索不明的状态下，进行如此大胆合理的假设。

审讯员质疑说：“这位先生，您是否动漫看多了，办案讲究真凭实据，假设就能破案，还用警察干嘛？如果这是连环杀人案呢？谁来负责。”

杜行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的假设比我的假设更大胆。如果这是连环杀人案，城中村就不会是第一杀人现场，尸体也不会留在原地，拥有这样侦查意识的凶手，会你比蠢吗？”

王时涛制止了审讯员，当即分派人手调查死者租房三年内的个人感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