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帝和将军的小秘密

这些年，皇帝确实重视陈一归，只是有些过头了。

皇帝年龄大了，就懈怠了，朝堂给交户部尚书兼太子太傅令狐研、兵部尚书兼龙虎将军纳兰飞熊、吏部尚书兼御前行走文渊阁大学士于言谦主理，自己则藏在后宫之中，专研房中术，以及差遣占星术士寻找长生炼丹之法。

他只想好好活着，想到后宫佳丽三千多，恨不得雨露均沾，恩泽于天下。

每天就三件事，一个人睡龙床，和宫中嫔妃一起睡龙床，在龙床上吩咐太监给老陈找女人。

皇帝帮着老陈长眼，女人看了一茬又一茬，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就嘀咕，在嗝屁之前，怎么着也得给老陈找个女人。

这个女人最起码胸大无脑，妖娆妩媚，最好让陈一归老死温柔乡。

不过，陈一归抵死不从，很让皇帝头疼。

人算不如天算，在皇帝一筹莫展的时候，负责押送军械的陈不归，他所辖的军伍偏偏出了个藏私案。

在宁海县出了事。

事发不过一日，陈不归就在众位军士面前，忏悔不已，畏罪自杀。

皇帝趁机夺了陈一归的兵权，将老陈一撸到底。一夜之间，从威名远播的护国柱石不败将军成为了军械藏私案犯案的家属，褫夺了护国大将军的封号。

很多让人唏嘘的往事，后来的某天想起，它的转折就在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日。

仅一日之隔，处境就判若两人，家族的兴亡就骤然升起，骤然落下。

陈一归始终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让他披上罪人的锁甲。二十斤重的漠北寒铁打造的铁索，刺穿这个让外敌胆颤的脊梁，每走一步，都是锥心的疼痛。

皇帝特意下了道秘旨给廖一春，百姓多的时候，就让陈一归站在木牢辇车，百姓少的时候，就让陈一归下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

他特意嘱咐廖一春，“小春啊，人要是年龄大了，就不能总站着，他得走动走动，才能活得长久。”皇帝用朱笔圈了几个名字，“锦衣卫不方便做这件事，小春啊，你给刀圣修罗一道口谕，就说我大北朝多了些蛀虫，让他们远行一趟，砍些废柴。”

老皇帝意犹未尽，盯着流动的朱砂，阴阳怪气的问廖一春，道：“你说对不对呀！”

廖一春虽是老皇帝的近臣，但此时两股颤颤，如小鸡叨米一样的点头，不敢说话。

这个军械藏私案在廖一春的授意下，竟成了压垮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一归每每想起前些年随皇帝南征北战，斩地方守将飞沙夺刀，护君王安全飞身挡剑……总觉得皇帝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

边境战乱未息，朝堂丞相尾大，皇权在不断地被侵犯。

他虽然是不败将军，但是也是从刀光剑影中滚过来的，身上的刀痕数不过来，脸上仍有刀疤。

那支飞箭嗖嗖地直接奔着眉心而来，好在陈一归武道巅峰的圣境在身上扬起一道气墙，才没让插入太深，不过后遗症很严重，每到烟雨天，就疼痛难忍。

于是，一代舞文弄墨的儒将，成了百姓口耳相传的嗜酒如命的护国大将军。

陈一归如此拼命，心中所想，不过是他心中明朗的白衣少年。

是啊，他心中的少年明朗，是美人在侧，是家国天下。

陈一归年方十六时，一人十马，在荒野中操练，因为情报有误，误入敌军腹地，他们不退，硬是把游牧丘兹国两千军团给灭了，还掳了个丘兹公主。

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天地和张狂。

少年举起百斤大弓，箭镞穿过丘兹宁死不降的将军，巨大的箭力掀起将军，将军被射杀在了所镇守的城池上。

这个拼死抵抗的地方首领永远成为了失败者，成为了这个少年和他的部将封神一战的垫脚石。

失败者没有开口的权力，只能被命运摆布，他们只是强者崛起的垫脚石，只是这荒野上很快就被遗忘的小喽啰。

陈一归瀚海畅饮，夸下海口，道：“为将者，当为武道开宗门，为君王开疆土，为后世开太平。今日，我一人十骑，当为柱石，以待某日赫赫战功封龙虎将军。”

他冷酷地望了一眼在寒风凛冽中摇曳的尸体，叹了口气，“很多时候，第一名可以占有功名和女人，第二名往往没有任何奖励，只有日渐腐烂的尸体。”

而后，陈一归被英明神武的皇帝提拔为近卫统领管辖御林卫，后因为战功，拜为大将军，封护国，成为国家柱石！

而如今，他始终不相信，会被最信赖的皇帝下诏，沦为罪人。

那可是他老陈一起滚过战壕、拍过对方屁股，数次救过命的兄弟啊。

不过，此时站在牢房内吃喝完毕的陈一归，却沉默不语。

准确地说，除了偶尔吟咏诗歌抒怀以外，便不再说话，一幅英雄迟暮的消极氛围。

刚刚穿越过来的陈一水，可不想狗带，他鞠躬，施礼，“叔叔，不能坐以待毙！”

陈一归答：“二山，你可不能让叔叔做不忠不义之徒。”

陈一水虽然骂了句迂腐，但仍撒娇卖惨，“叔叔，侄儿要是出了这莲塘驿，这辈子可全完了！”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陈一水发挥的淋漓尽致！

陈一归面不改色，“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陈一水索性坐在地上，抱紧陈一归的大腿，抹着眼泪，道：“叔叔，你看在我早死的爹娘面子上，可不能让我……”

“二山，你要做君子！”

“做君子又不能保护小暖暖，我宁愿做小人。”

陈一归思索了一阵，“陈一水，我送你离开行伍，你独自去西大营找寻征西将军飞卢女将朱如是，然后找到陈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可是……”陈一水刚要说出口，就被打断。

“这已经忤逆了我的本意。二山，你休得多言。”

陈一归运作掌力，柴门应声而落，顷刻间瞬移到大堂，却听到家中妇人痛哭的声音，怒火一下子从心口生了出来，“驿馆小吏，你找死。”

话音刚落，驿长被撕成了两半。

等陈一水赶来，驿丞也在大堂内上吊自杀。

陈一归脊梁上的铁索嘶哑响个不停，像是无数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寒蛇，空荡阴森的莲塘上空，传来老如苍狗的声音！

“我侄儿二山，别让他老死戈壁滩。”

廖一春连忙跪在地上，满是油水的脸上挤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谄媚道：

“不败将军是我大北朝的武道巅峰，不留个后人，太可惜了！我这就派人送二山离开莲塘驿。”

廖一春搀扶着陈一归离开时，在大堂案桌上留下一张字条给副使：

送陈二山出莲塘驿，在砍柴人动手之前，让锦衣卫的兄弟干掉他。

虽然剑拔弩张，但是很快风平浪静。

真正的高手，都是在风平浪静下暗流涌动。

廖一春不时地回头看看，卑微的伴着陈一归走进牢房。

此时，已经想好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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