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婚当日

近日韦后的药膳中加了一味牛漆的中药，牛漆不仅有抗衰老、补肝肾、强筋骨，还有活血的功效，而婉贞手中的雀扇在夹竹桃的汁水中浸泡了一夜。

所以在婉贞靠近韦后，刚刚与李重茂一同跪下，还没将头磕下，韦后就当即吐血了。

“母后……”随着安乐一声惊呼，李显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紧张地看着韦后，低声唤道：“皇后？快传太医……”

话音未落，婉贞也晕了过去，李重茂赶紧接住婉贞柔软的身体，惊慌地叫道：“贞儿……”

这时钦天监监正李国泰李大人从百官中站出来，冲帝后作揖说道：“启禀陛下，这婚万万不能结啊。”

安乐和画眉一起将韦后扶了下去，婉贞也被李重茂抱了下去。

李显看着李国泰问道：“此话怎讲？”

“回陛下，微臣这几日夜观星象，得见太阴星忽明忽暗，原本在出现祥瑞前后几日，太阴星是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今日温王大婚，两位娘娘又出现这般情况，此乃大凶之兆啊。”李国泰意正严明地回道。

李显闻言怒斥道：“为何不早说，婉贞和重茂的八字，早就送到钦天监合婚，现在出现这样的事，你告诉朕此乃大凶之兆？”

李国泰赶紧跪下回道：“陛下息怒，公主与温王的八字并没有问题，只是微臣疏忽了一点，陛下如今还为册立太子，一但温王立为太子，安宁公主就是太子妃，太阴为母星，后宫岂能有两位娘娘母仪天下？”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婉贞如果做韦后的儿媳妇，命格相冲只能看谁命硬了。

这句话让李显消化了好久好久，太后、皇后、太子妃，哪朝哪代没有并存怎么就相冲了呢？但自古这星象之说历代帝王都是深信不疑的。如今这还没立太子呢，就一个晕倒一个吐血，确实重茂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祥瑞之事也是刚刚昭告天下，这事若传出去，不是让祥瑞之说大打折扣吗？

沉默了许久，李显当即下令取消婚礼，盛怒之下将李国泰重打三十大板逐出宫廷永不录用。

三十大板打完后，婉贞就醒了，韦后也没什么大碍，这一页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掀了过去。

李隆基在回潮州复任前，临行前约出了江枫，官道两旁的梨花纷纷飘落，牵绊了行人的脚步。望着头顶上偌大的天空，轻数着花落地频率，心中有一阵声音响起：长安，我很快会回来的。

他曾经生在长安，长在长安，虽然心中藏着悱恻千言，但也是独享荣光一日闲，城楼上看遍了盛世繁华。如今浮云一梦长安远，眼前的长安城不过是一座海市蜃楼。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换上一抹欣然地笑，转身看向江枫说道：“你让本王打听的女子，本王已经打听到了。”

江枫闻言心绪一下被带动了起来，上前一步问道：“找到华年了，她在哪？”

“本王托人去个个军营暗中打探，她现在是花将军的小妾。”李隆基低声回道。

“小妾？”江枫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低低一笑将头转向别处，云层中仿佛藏着曾经的过往，初入戏班时，因为她叫华年，所以她给自己取名叫锦瑟，最后庄生梦蝶，终究如诗中所写是一个人的故事。

李隆基回身与江枫望着空中同一朵云彩，低声道：“替我照顾好她，我若不娶她，她对帝后来说就没有可取价值了。你让她找个机会和陛下请命还乡，我在潮州等你们。”

李隆基这一席话说得十分真诚，也十分的在理，可是婉贞为了和你李隆基在一起，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王妃之位，将自己弄到如此境界，跟着你连妾都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得光。是啊，换句话说，她如今不过是温王休弃的王妃，你肯要就应该心存感激了。

这让江枫心中愤然不平，于是他从新审视了如今的地位和处境，上回在突厥见识了李隆基用兵如神的魄力，他将来定会有大作为，跟着他一起为圣上效力，也不为是一件忠孝两全的决定。

当初男宠当道，如今韦氏一族乱政，是跟着李隆基，还是让他为自己所用，这也许可以改变自己和婉贞的未来。

江枫不露痕迹地送走了李隆基，并且答应他会好好保护婉贞，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将她毫发无损地送到他手上。

回到皇宫，重新踏在宫道幽深地回廊中，朱墙深宫，人心难测，草木无情，不解凡忧，权倾谈笑变，妙计敛于袖。

当江枫在心中为自己和婉贞的未来拟订着计划时，听到假山后传出一阵若有似无地呻吟声，随着慢慢走近起伏地声音越来越大。

好奇心促使江枫继续上前，他看到了，是安乐，她坐在石头上，胸前的衣服大大地敞开着，松松垮垮地散落在两旁，双手无力地撑着前面人的脑袋来勉强维持平稳。

而那个低头在她腿间的男子显然不是驸马武廷秀，安乐正享受着这另类的心跳与刺激，突然的动静让她唯心一震，身子一僵。

男子明显感觉到了安乐的不对，抬眸对上她迷茫的目光，柔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顺着安乐的目光转身望去，却被人一把抱在怀中。

安乐与江枫对视了片刻，见他转身离开，才拢好衣裙吩咐道：“来人，将偷窥之人给本公主揪出来。”

随后，侍卫抓了一个内侍过来，丢在安乐脚边，安乐也许不记得宫中有这么一号人，但在这种生死关头会出来替江枫顶罪，除了那些戏子还会有谁？安乐看着地上吓得涩涩发抖的人，缓缓蹲下，挑起人的下巴，冷声说道：“原来戏子中也不全是无情无义之人，那本公主就成全你。”说着话起身，吩咐道：“剁了他的双手双脚，挖去双眼，丢在这自生自灭。”

“公主饶命……啊。。。”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叫喊两颗眼珠子滚落在了地上。

安乐有些恼心地说道：“舌头也拔了吧，免得本公主听多了今晚做噩梦。”说着踩着地上血淋淋的眼球，缓步离开，身后的拖地衣摆在地上拖得老长老长。

随着侍卫手起刀落，四肢分离了身体，拔去舌头后，不顾地上挣扎地人漠然地离开，仿佛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男子隐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在地上爬着，他似乎在再找自己残缺的身体，又似乎在等着谁。也许此刻他心中是庆幸的，没有看到刚刚身体被肢解的一幕，现在也看不到周遭淋淋的一幕。

突然他触碰到了一双脚，身体只做出片刻的迟疑，用残缺只剩下手肘的双臂死死地抱住面前的双腿，没一会儿身子就用不上一丝力气滑落在人身侧，然后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江枫任凭他趴在自己腿边，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即使自己的衣袍被染成红色也不曾动摇分毫。他喜欢华年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华年现在是安全的，双手紧紧撰成拳，血沿着指尖滴落，一部份没入男子发间，一部份重上了地上的血。然后缓缓俯身，隐忍着眼底的泪水，抚摸着地上人的头，尽可能用平缓的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一定会救出她们，让你们都有好日子过。”泪水终究冲出了血红的眼眶，但依旧用平和的口吻说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以后锦瑟这个名字给你，师兄不和你抢……”伸手拔出头上鎏金发冠上的铜簪，狠狠地插进来男子的颈动脉，拔出后，在心中暗暗地说道：韦后、安乐，是时候讨回属于我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