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庙祭祀

此时，李显、韦后和安乐也已乱成一团，安乐昨夜恰好在宫中留宿，没有回家，所以侥幸躲过了刚才的那场屠杀。

当李显等人看见鬓发散乱的上官婉儿冲进来时，赶紧问她外面情形如何。

上官婉儿一边喘息一边对着他们大喊：“太子是想先抓我，然后抓皇后，最后再抓皇上！”

李显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和鼻尖往外冒。他断然不会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太子居然会起兵造反！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显赶紧带着韦后、安乐和上官婉儿，在一群宦官宫女的簇拥下，仓皇跑到玄武门，立刻登上城楼，同时命右羽林大将军刘景仁率百余名士兵在城楼下护驾，结阵抵御变军。

李显前脚刚登上玄武门，李重俊和李多祚后脚就杀到了。面对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形势，李重俊顿时犯了踌躇。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与皇帝开战的打算，所以他实在拿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办。迟疑了片刻，他只好下令士兵暂停进攻，等着看皇帝接下来会如何表态。

李重俊的变军有三百多人，皇帝这边仓促集结的士兵只有一百多人，如果李重俊一鼓作气，下令强攻，胜利多半是属于他的。可是，他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停手了，这显然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随着变军中一位将领被李显派出的人斩于马下，士气顿时大挫。李重俊、李多祚和其他几个将领也都是满脸惊惶。

就在李重俊面临生死抉择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父皇，从他口中说出了一句话，无疑将其打入地狱。

城楼上的李显一见形势扭转，马上抓住时机，倚着栏杆向变军士兵喊话：“你们都是朕的宿卫之士，何苦追随李多祚造反？只要你们斩杀叛贼，不必担心没有富贵！”

变军士兵面面相觑，只犹豫了短短的一瞬间，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把刀枪转向了自己的将军们。

李多祚一群人当即被一部分倒戈的士兵乱刀砍杀。

李重俊见大势已去，慌忙带着亲兵一百余人夺路而逃，其余的部众各自作鸟兽散。

一场胜利在望的政变，就这样功亏一篑。李重俊的人马一败涂地，而成王李千里的那一路也不比他们幸运，这次政变行动彻底失败。

一百余名骑兵跟着太子李重俊狂奔出城，准备亡命终南山。可是，跟着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主子混，还有什么富贵和前途可言呢？一路上，皇帝承诺富贵的那番话始终在他们的耳边回响。于是不断有人偷偷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往回跑。

当李重俊回身发现身边只剩下最后的几名亲信时，精疲力竭地翻身下马，跌坐在一棵老树下，背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生平第一次感到呼吸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他输了，输得干干净净！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搭上了李多祚翁婿、李千里父子等一大帮人的性命。

最后几名亲信脑中惦记着皇帝的话，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自己可以活着，拔出佩刀砍向了自己的主子。

宫中纷乱，个个人心惶惶，婉贞想出去看看李重俊的状况，当李重俊的尸体和首级被运回来后，惊魂未定的李显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之情，即刻命人用太子首级祭祀了太庙和武三思父子。

婉贞跑到太极宫神龙殿外，正好听到李显震怒的声音，顿时感觉周身被炸得五雷轰顶，甚至难以维持站好。紧接着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士兵拎着李重俊的首级从里面走出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跪倒在台阶上。

“公主，公主……”疏影和暗香赶紧去扶，膝盖却还是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

“婉姐姐…”李重茂见状跑了过来，将婉贞抱回了凝香阁。

当婉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傍晚了，膝盖的伤还隐隐得疼，但好在第一时间上了药，现在勉强走路是没问题的。

走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珠翠一一取下，换了一件宫女的服饰，披了一件带帽的披风，带了一些贡品独自一人走去了太庙。

昏暗的宫道里，四下无人之处，李重茂突然从树影后走出来，低声叫道：“婉姐姐……”

婉贞顿时被李重茂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三哥。”李重茂悲凉的目光望着黑暗中，无力地说着。

婉贞看着李重茂孩童般模样，但脸上却多了几分同龄人没有的忧伤，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看着那与李重俊有着三分相似的长相，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解下披风替人穿上，然后将帽子带得严实。

驸马武崇训死后，安乐丝毫没有一丝伤心，太子之位又少了一个人和她争，但还有一个，那就是李重茂父皇唯一的皇子，于是李重俊一死安乐就派人监视他，如果他也死了，那么这皇太女之位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安乐一路尾随，看着躲在婉贞身后的李重茂一起来到了太庙，就准备出去抓他们个正着，好告到父皇拿去。

太庙门前，婉贞拿出公主所用的令牌给侍卫看，然后低声说道：“安乐公主命奴婢们给驸马与将军送些祭品。”

侍卫听说是安乐公主要祭奠驸马，便赶紧放行。

这边安乐刚抬脚就被后面的上官婉儿拉住，提醒道：“公主切莫打草惊蛇。”

安乐回身不解地看向上官婉儿，冷声道：“重茂祭拜叛臣，本公主一定要让父皇重重地惩治他。”

“公主稍安勿躁，听姨娘一句。”上官婉儿看着安乐，继续说道，“温王现在毕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说到底不过祭祀兄长，陛下真的会因此再杀一个儿子吗？”说着俯身在安乐耳畔，低声说道，“这几日李族宗亲都在宫中，太平公主最小的儿子，行为轻浮，若让他与几个纨绔子弟等婉贞出来，轻薄与她，温王定不会袖手旁观，这黑灯瞎火崇行一死，太平公主定不会放过温王。”

安乐思忖了良久良久，这似乎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那就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