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安乐婚礼

去相府的前一晚，绣颜拿走了叶灵为婉贞亲手缝制的嫁衣，并希望她能给自己送嫁。

绣颜可以嫁人离开皇宫，婉贞自然替她高兴，但问道所嫁何人之时，绣颜却支支吾吾地回道：“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当婉贞陪绣颜一起去了相府，才知道，原来绣颜要嫁的人是李重俊。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 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婉贞看着宰相夫人有节奏地梳着绣颜身后的头发，心好似被篦子反复地梳理，然后她含着泪无声地笑了。

将绣颜送进皇宫后，婉贞找来了安乐，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为什么是绣颜？”

安乐躲闪着婉贞的目光，绣颜当太子妃，一来是因为江枫，二来她一直知道婉贞和李重俊早已两心相许，可是她就是不想看到李重俊如意，劝慰道：“嫁给他不好，以后三妻四妾的。”笑了笑，拉过婉贞的手，慢慢地说，“别不高兴了，父皇已经同意收你为义女，封你做公主，以后见到他们就平起平坐了。”

“公主？”婉贞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安乐不顾婉贞眼中的诧异，拉着她往殿内走去，挑了一件衣裙换上。

酒宴上，婉贞着一身粉色霓裳，在帝后面前为新人献舞。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舞姿，恍如坠落凡尘的精灵。

李重俊接下从婉贞袖中飞出的花瓣，自嘲地笑了笑，仰头饮下杯中酒。娶宰相之女不过是想给自己换一个局势，直到现在他依然感谢魏相会将女儿嫁与自己。

婉贞在李显的同意下，坐在了安乐旁边，望着对坐的一对新人，一杯一杯地喝着面前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是多么的尊荣与奢侈。

宴席过半，李显宣布要收婉贞为义女，并且封为安宁公主，嫁给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

这个旨意安乐并不知情，起身去问李显，却被韦后打断：“百官面前不能这般与父皇说话。”

本该起身谢恩的婉贞，不敢相信地饮完杯中酒后，就醉倒在了桌上。手中的酒杯顺势滑落，咕噜噜地滚到了李隆基的脚边。

李隆基目光幽深地看着婉贞伏在桌上，手中的酒杯由于指尖力道加重而破碎在桌上。

“婉贞…”安乐推着婉贞的肩膀叫道。

李显低低一笑道：“这孩子怕是太高兴了。”

武三思和武崇训有些不太情愿的上前谢恩，早前安乐还是郡主的时候，武皇想让她嫁给武崇训，那时候真的是年纪小，李显夫妇也想多留两年。虽然有传言婉贞是李显的私生女，但他们想要的是皇后的嫡女，而不是皇帝的义女。

婉贞酒醒后又染了风寒，于是安乐找来江枫给看病。

江枫昨夜一夜未眠，昨日喜宴上，他看到婉贞那双和母亲长的颇为相似的眼睛，尤其是眼神，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认错了妹妹。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朝中一直流传着婉贞是李显的私生女。当年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与江家的女儿交换，那么自己和安乐……

江枫缓缓走到婉贞旁边的位置坐下，从医箱里拿出了号脉枕放置桌上，待人将手放上去，又从医箱里取出一方白丝帕，覆在她手腕上，将手指轻轻搭在脉门上。

安乐缓缓坐下，看着江枫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问道：“怎么样，她身体还好吧？”

江枫把着脉，突然抬眸望向婉贞，惊诧地问道：“你中毒了？”

安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担心地问道：“怎么会，你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确实是中毒了。”婉贞看着江枫，淡然地问道，“此毒可有药解？”

江枫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道：“回公主，微臣学艺不精查不出这是何毒。”顿了顿继续道，“这毒在体内似乎有一段时间了，若是毒素窜入心脏，或是在五脏六腑停留太多太久都有可能致命。”

婉贞不可思议地问道：“窜入心脏？”

江枫点了点头回道：“这毒每月会回流一次心脏，所以要按时服用解药，但情绪波动，容易加快毒素回流。”随即拿出一个小瓷瓶和一根银针，沉声道，“微臣斗胆先采些公主的血回去研究研究。”

“好。”婉贞轻轻将手伸向江枫。

安乐握着婉贞的手紧张地看着，江枫手中的银针，“嘶……”指尖一疼，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扎地是我的手。”

江枫故作尴尬地回道：“哦，是微臣不小心，还请公主恕罪。”

安乐不爽地回道：“好了好了，你继续吧。”

江枫重新在婉贞指尖采了一些血，然后起身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夜，冷得深沉而寂静，初冬的月亮，好似隔着一层薄雾，笼罩在大地上，寒风游走在大地之间。

树影拉的斜长斜长，宛若一个冷艳的绝代少女，伫立在冬夜的寒冷中。美得逼人令人窒息，清癯的树梢悬挂着一丝寒冷，凝结着一份宁静。

安乐公主赤足站在长生殿外，江枫留下一封书信，人间消失了一般，而信里面竟是道谢和道歉的话。

李显和韦后在画眉的通传下赶紧穿衣走了出去，将几乎冻僵的安乐裹在怀中，搂近了长生殿。

在李显和韦后的不断询问下，安乐只是低低地回了一句：“儿臣想嫁了。”

李显和韦后心疼地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安乐，不知道是谁刺激了她，让她三更半夜地过来，只是说想要嫁人了。

“父皇、母后，儿臣想嫁给武崇训，要一场普天之下最盛大的婚礼。”安乐抬眸看向李显和韦后，面色苍白僵硬，双眼空洞无神，好似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韦后接过画眉递来的姜汤，喂给安乐喝，安抚道：“择日就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空前的婚礼。”

婚礼当日，长安城灯火通明，有这大唐第一美人的安乐公主出嫁了，这一次的婚礼远远超过了当年太平公主嫁薛绍时的容重，倚仗队的火把还烧毁了两棵老槐树。

安乐以为江枫回因此出现，可是并没有，但成婚当日武延秀在宴席上淋漓尽致地表演，新颖的舞蹈引起她的关注，也赢得了满座喝彩。

而武延秀后来也成为了安乐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武崇训的堂弟，目前来讲是安乐的小叔。

说起这个武延秀也是知名度颇高的一个人物，他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曾在圣历年间被武皇远“嫁”东突厥，与默啜可汗之女和亲，没想到默啜有意刁难，说他想要的女婿是李唐的皇族贵胄，不是身份低微的武氏小儿，硬是把他给“退货”了。

武延秀虽然没当成可汗的女婿，但是去塞外走了一遭，却学会了突厥舞，俊美的容颜加上曼妙的舞姿，使他更显得风流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