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初相见

在偏僻的巷子里，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婉贞缓步上前借着月光看到有几十个黑衣人在围攻一位少年。少年一剑一剑刺出，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脸上虽沾了血迹，却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而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临淄郡王李隆基，可是此刻任凭他武艺不凡，终究抵不过在黑夜里数十人的连番攻击。一个不留神被人从背上刺了一剑后，就逐渐力不从心了。

婉贞见状眼明手快地扯断腰间的珍珠玉带，向李隆基抛洒了过去。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

当黑衣人的目光被脚边的珍珠吸引时，李隆基上前一把拉过婉贞赶紧逃离。

后面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慌不择路的二人跑到一处湖泊前，李隆基拉着婉贞的手，看着人，目光坚定地说道：“跳下去。”

婉贞有些不明白，看着人后退一步，问道：“他们要追的不是我？”

李隆基没有理会婉贞的问题，听着后面逼近的脚步声，沉声道：“抱紧我。”说罢，搂着人跳了下去。

掉进水里的婉贞正要挣扎出水面，却被李隆基拉了回来，面罩被人摘下，温热的唇附了上来。

李隆基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好在这湖泊下有暗河，天黑水面波动也不会太明显。

在水里折腾了许久，终于出来了，婉贞差点没背过气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生硬地推上了岸。

李隆基冲地上因为呛水咳嗽不止的婉贞作揖道：“大恩不言谢，若有缘相见必将好生报答。”说罢，不顾地上人诧异地目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婉贞不可思议地看着人离开，就这样，这样就走了？老天，谁能告诉我这是哪？

挣扎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水，看着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现在还不知道刚刚的一切是否发生过。

空旷的山野中时不时响起猫头鹰的叫声，随着一声尖叫，吓跑了栖息在窝里的小鸟。

晚风抚过吹得树叶莎莎作响，脚下的路不知通往何处，无边无际地黑夜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

误打误撞走进了山林间，天黑路险更不知何处下足。

可好巧不巧的是又一次遇到了刚刚那群人。

此刻追李隆基的黑衣人只剩下了两名，但慌乱逃难中他已经身中多刀，一个避之不急被其中一个黑衣人当胸一脚踹倒在地。

李隆基狼狈地坐在地上，目光死寂地盯着黑衣人，手脚并用地缓慢后退，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眸光惊恐地望着刀尖向自己逼近，看来是真的躲不过了，俊美的桃花眼微微合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慌不择路的婉贞突然脚下一软，伴着一声尖叫滚落了山坡。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名浑身湿淋淋头发凌乱的女子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李隆基见状赶紧起身逃跑，却撞到了正要起身的婉贞，再次对上那双熟悉的明眸，乌黑的发，凌乱的贴在脸上，黑白分明，在月色下如同一副水墨画。

黑衣人见到眼前场景，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当场。

因为撞击的缘故婉贞的身子被反弹了出去，手险险的被人一拉，竟落入了一人怀中。

月光洒在她脸上，精美的五官因为惊吓过度呈现出不自然的颜色，未干的发打在脸上，夹杂着一丝寒霜扫过眼角眉梢。四目对视的那一刹那，映在彼此眼中更多的是惊恐，但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间却多了几分惊恐外的其它情愫。

在他们犹豫间，黑衣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举刀冲了上去，李隆基以最低的高度扔下婉贞，准备逃离。

回眸时看到婉贞已在黑衣人的刀剑之下，没有太多的思考，冲向前将人从刀下拉了出来。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婉贞起身便拉着李隆基的手，默契地跟着他一起往树林深处跑去。

跑开一段距离后，李隆基因为流血过多实在走不动，瘫软在了地上。虚弱地看着婉贞，对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此刻能说的只是：“姑娘快走，不必管我。”

婉贞扶着李隆基一起跌坐在地上，慌乱地望向四周，娘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

借着透过树叶的几缕月光，看到了一株在晚风中摇曳的铃兰花。婉贞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隆基，起身向铃兰花走去，当黑衣人追上来时，便用铃兰花指着他们，大声说道：“我是这山中的女鬼，他的魂魄我要了……”

黑衣人看了婉贞一眼，不禁冷笑道：“骗谁呢，刚刚撒珍珠，这回扮女鬼要撒花瓣吗？”

另一个黑衣人也跟着嘲笑道：“就是，拿朵花就是女鬼，若托个瓶子，还成观音了？”

婉贞走上前挡在李隆基面前，故作淡定地说道：“这不是普通的花，凡是碰到它的人，就会受到诅咒，不信你就试试。”说罢，摘下一朵铃兰花向黑衣人丢去。

也许是习武的本能，黑衣人反手接住，像前走了几步，发现从掌心开始慢慢地蔓延至全身是奇痒难忍。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举刀冲了上来，只听“啊…”的一声，目光不可思议地看向脚上。

原来婉贞刚刚用头上仅有的头饰插在土里，这下正好扎中了他的脚心。

李隆基眼明手快捡过手边的石子，屏气凝神将力气聚集到了指尖，用力一抛，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地上的刀锋借着月光，晃闪了一下婉贞的眼睛，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捡起地上的刀防身。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抱着自己起身，握着自己的手，将刀向黑衣人刺去，吓得婉贞赶紧闭上了眼睛，耳边依稀听到刀锋穿过身体的声音，温热地血顺着刀身流到了手上，缓缓滴落在地上，一层没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