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收来豌豆

这顿饭江梦吃得很勉强，孙多鱼一个劲地给她夹鱼吃，生怕会饿着她一样。最后看她好像真的吃不下了，这才作罢。

饭后，江梦蹲在河边用水清洗着碗筷，而孙多鱼则继续分拣着他还未弄完的鱼。

江梦忽然想起刚刚在山上遇到的刘婆，她的视线悠悠地飘到了孙多鱼身上，纠结着该如何开口。

没想到下一秒孙多鱼的目光就与她对上:“梦儿，你这样看我干嘛？”

江梦像是被人当场抓包了一样，立马红着脸将头低了下去，没过几秒，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呀，她看自己的男人有什么错吗，干嘛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想到这里，她又抬起头，眼神赤裸裸地盯着孙多鱼，眼睛一眨不眨。

孙多鱼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哑然失笑道:“梦儿，究竟怎么了？”

“多鱼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呗。”

“之前我做的那个凉粉，你真觉得好吃吗？”

“这个嘛，我以前没吃过凉粉，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味儿，不过单从你做的来说，我觉得很好吃，而且江流江婉不也说了好吃吗？”孙多鱼老实回答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我在山上遇到刘婆婆了，就是挨着江家的那个婆婆，她自己种的豌豆没能卖出去，我看了下品质，比我上次用的豌豆还要好，我就想着咱要不要和她换豌豆，到时候我都做成凉粉，然后再担到镇上去卖。毕竟我记得你提过一句，这凉粉生意还不错来着。”

说罢，江梦小心翼翼地看了孙多鱼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多鱼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孙多鱼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可以啊，待会儿我选几条鱼出来拿去和她换吧。”

这干脆的程度反而让江梦给愣住了：“你不再多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孙多鱼低声笑了一下。“就几条鱼的事儿。再说了，我平时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说过什么吗，现在我的梦儿想搞凉粉生意了，我当然也得全力支持呀。”

那句“我的梦儿”让江梦瞬间羞红了脸，她轻咳了两声，故作冷静道：“那多鱼哥，明早上你送我去镇上吧，我想先尝尝镇上卖的凉粉究竟是什么味儿，要是可行的话咱再去和刘婆婆换豆子。”

“成。”

第二天一大早，孙多鱼将捞起来的鱼全部放进了鱼桶里，载着江梦渡去了镇上。

江梦看时间还早，就决定先留下来帮着孙多鱼卖鱼，等收工之后再一起去的路边摆的凉粉小摊。

虽说集市的人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但由于天气炎热，等着买凉粉的人依旧很多，江梦感叹着这生意的火爆，同时花了六文钱买了一份回来。

孙多鱼得守着卖鱼的家伙，就倚在一旁的杉树下等她，见她从人群里挤出来，忙上前问道：“如何？”

江梦撅了撅嘴，一副心疼的模样：“这么一份就得六文钱，好贵哩。”

孙多鱼被她这模样逗乐了，不过嘴上没说什么：“先拿回去尝尝吧。”

“行。”

回到家之后，江梦迫不及待地从厨房里拿出碗筷，将买回来的凉粉尽数倒了进去，她先用鼻子嗅了嗅味道，觉得很香，就夹起一条喂给孙多鱼吃。

“怎么样怎么样，我做的凉粉和这个有区别吗？”江梦眨了眨眼，一脸期待地看着孙多鱼。

孙多鱼紧皱着眉头，不说一句话。

江梦被他的沉默弄得有点心慌，难道是味道出入太大？但也不对呀，她吃过自己做的凉粉，感觉和在现世里吃过的凉粉也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啊。

她不由得用指尖戳了戳孙多鱼的手臂，试探地问：“诶，究竟怎么样啊？”

孙多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最后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神色蓦地一松，一下子笑开：“没啥大的区别，一个味儿。”

江梦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孙多鱼这是在逗自己开心，一字一顿地佯嗔道：“多鱼哥。”

孙多鱼嘴角的弧度增大，同时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江梦的头：“梦儿你是不是傻，自己夹一条来吃不就知道味儿了吗？”

江梦愣了愣：“对哦。”

这一句话惹得孙多鱼笑得更开心了。

她瘪着嘴巴瞟了孙多鱼一眼，哼哼一声，然后夹起一条放进嘴里细细嚼着。

孙多鱼用手托着下巴，神色稍稍正经了些，更加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不过有一说一，梦儿你做的凉粉没有这个这么细嫩，酱汁的味道也差了点。”

江梦认真体会了一下口中的感觉，果真是孙多鱼说的这样。

孙多鱼继续道：“到时候要是换成了刘婆婆种的豌豆来做的话，口感应该会更好一些，然后我再去镇上给你买些辅料回来，估计味道就差不多了。”

江梦眨了眨眼：“那？”

“那待会儿我就去捞些鱼上来，然后和你一起去找刘婆婆，”孙多鱼笑着接过她的话，然后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碗沿。“继续吃呀，好歹花了六文钱呢。”

江梦吸吸鼻子，一脸正色道：“多鱼哥，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定能挣好多好多个六文钱回来的。”

孙多鱼顺着她的意思跟着点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好，我相信梦儿。”

这碗凉粉很快被二人分着吃完，江梦又从菜园里摘了些菜回来，混杂在一起加在里面，一顿饭就算是这样简单解决了。

饭后江梦负责洗碗，孙多鱼则去河边打渔。

孙多鱼也不大清楚豌豆的价格准确是多少，就干脆把打起来的鱼全部都装进了鱼桶里。

江梦关好了门，跟着他一起去了刘家。

沿途上遇到了好些村民，见孙多鱼手里提着鱼桶，都惊讶地问：“多鱼兄弟，你这担着鱼是要上哪儿去啊，咋不去镇上卖？”

孙多鱼回答道：“这些鱼不是拿去卖的。”

“那是做什么滴？”村民更加好奇了。

孙多鱼低头看了一眼乖乖跟在他身边的江梦，无声地笑了笑：“这些呀，是给媳妇儿办大事用的。”

江梦没想到孙多鱼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脸微微红了，下意识地就加快了脚步。

孙多鱼不加掩饰的笑声从后面跟了过来，他没再多和那些村民解释，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快步跟上了江梦的步伐。

去刘家的路上得先经过江家，孙多鱼想了想，还是和江梦先去江家打了个招呼，同时从鱼桶里挑选了两条好鱼出来交给了江大米。

告别江家后，两人来到了刘家。

刘婆住的地方是个小土房，屋前面种了块豌豆地，豌豆荚已经全部被摘了下来，整块地光秃秃的，只有几根杂草还立着。

江梦试着叩了叩门：“刘婆婆，您在家吗？”

刘婆的声音很快从里面传了出来：“来了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刘婆看见站在门口的江梦和后面的孙多鱼，没想到来人会是他俩，整个人呆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多鱼家的呀，多鱼你也来了？”

江梦微微勾唇，声音甜甜地问道：“刘婆婆，昨天您背着的豌豆卖出去了吗？”

“没呢，我正准备再出去碰碰运气来着。”

“那就正好，买豌豆的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

“带来了？在哪儿呢？”刘婆蹙着眉头，觉得江梦又在和她开玩笑，明明门口只站在江梦和孙多鱼两个人，哪里找得见什么买豌豆的人，过了一两秒，她愣愣地看着江梦。“你说的人不会是？”

江梦眨巴着眼睛，替她给出了答案：“对，就是我。”

刘婆又惊又喜，讶异地开口问道：“多鱼家的，你收豌豆干嘛，不会是看我老婆子可怜，想来救济我吧？”

江梦没想到刘婆会这样想，有些哭笑不得：“刘婆婆，您应该知道，我和多鱼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哩，收您的豌豆是真的有用。咱先进去说吧。”

“好好，看我都糊涂了，你们快进来。”刘婆侧过身子，将江梦和孙多鱼请进了屋。

刘婆的确像是马上就要出门的样子，背篓里装满了豌豆，角落里还堆着两个麻布口袋，江梦猜想里面装的也是收好的豌豆。

“怎么样，能收吗？”刘婆站在江梦的身后，期待的同时心里也没什么底。

要是江梦肯把这些豌豆都给收了的话，她也就省得每天都出去卖豌豆了。

江梦用手抓起一把，青绿的豌豆顺着她的指缝滑落，每颗果粒都很饱满。她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刘婆，开口商量道：“能，不过刘婆婆，我可以用鱼来和您换豌豆吗？”

同时孙多鱼将鱼桶也往前递了递。

“这些鱼都是多鱼哥刚刚才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新鲜得很哩。”江梦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当然，要是您不肯换的话，您可以说个价，改天我再给您送文钱过来也行。”

刘婆往鱼桶里望了望，里面的鱼还在活蹦乱跳着，的确很新鲜，她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行，那就用鱼来换吧，也省得你们麻烦。”

毕竟相对于豌豆来说，肯定是鱼更好卖出去，而且就算不拿来卖，直接留着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说了，除了江梦以外，村子里不一定有人肯花钱来买她的豌豆，还不如直接换给江梦，这样也更加保险一些。

“好嘞，那您看这鱼我给您放哪儿啊？”

“等等，你是想用这里面所有的鱼来换？”刘婆的音量稍稍往上提了一些。

“对啊，”江梦摸了摸鼻子，赔笑两声。“不瞒您说，我和多鱼哥都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价格。”

“随便拿两条就够了，你们这鱼肥得很嘞，”刘婆忙道。“老婆子我也不想占你们的便宜，这豌豆其实值不了什么钱的。”

江梦和孙多鱼对视一眼，孙多鱼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江梦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对刘婆道：“刘婆婆，您看这鱼我带都带来了，再拿回去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干脆您就全收下了吧。”

“这怎么行哟，”刘婆急了。“你们这不是亏惨了吗？不行不行。”

“那，”江梦想起之前在李家同李伯和李大娘做的交易，当时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形。“您那两口袋里也是豌豆吗，我用这里所有的鱼和您换那些豌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刘婆的语气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犹豫。“可那里面装的都是些豌豆荚，我还没来得及剥哩，你们直接这样拿回去多麻烦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平时没啥事，自己剥也行。”

“那好吧，谢谢你们啊，多鱼家的，还有多鱼，你们可算帮了我大忙哩。”

“刘婆婆，您夸张啦，咱们这也算是各取所需嘛。”江梦轻轻笑了下。

交易算是达成，刘婆帮着把背篼里的豌豆全部倒进了麻布口袋中，江梦美滋滋地拖着口袋，和孙多鱼一起向刘婆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