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山头抓鸡

由于在买地契的时候，给里正打赏了一些钱财，所以上头也没有派官差下来量土地。

江梦之前在草棚边种的马齿苋意外地长得很好，她想了想，干脆直接将屋前屋后的土地也一并拿来种菜，反正这土地空着也是空着，不用白不用。

除了马齿苋外，江梦又到处挖来了面包菜、苣荬菜和蒲公英栽种。她也有想过去向其他村民们要点白菜之类的种子来种着试试，但是这些地的土质太差，种了也只会浪费种子，只能勉强种这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菜。

孙多鱼没有管江梦，由着她每天忙活折腾，见她搞起了小菜园，还提议过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就去捡点树枝回来，给她做个篱笆把菜园围上。

江梦自然高兴得不行，种菜种得更起劲了。

而江流听说江梦家盖了座新房子，就带着妹妹江婉一同来找她玩。上次从河里捞起来的虾子和螺蛳他还吃得意犹未尽，想着要是今天能再捞些上来就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刚到河边，他就看见了江梦挎着竹篮的身影。

江流朝江梦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姐姐。”

江梦听见声音，脚步一顿，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向了江流的方向：“江流，江婉，你们怎么来了？”

江流拉着江婉的小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江梦面前，仰头道：“姐姐，我带妹妹来找你玩呢，你提着竹篮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想去山上抓几只野鸡回来哩。”

“野鸡？”江婉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

江梦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对，姐姐之前去山上的时候发现了个野鸡窝，里面的蛋刚刚破壳，现在去捉回来养着正好。”

刚出生的小野鸡带回来慢慢养，养大了又能吃又能下蛋，下了蛋还能继续有小鸡，如此循环，江梦仿佛已经看见了今后一群鸡绕着房子跑的情景。

“那姐姐，你能带我和妹妹一起去吗？”江流长这么大还没有抓过野鸡，听江梦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心动。

江梦微微皱了下眉头，一个江流还好，不过江婉还小，她一个人可管不住两个小孩儿，要是到时候出什么事了的话，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江流看出了她的顾虑，拉了拉她的衣袖，认真保证道：“姐姐，我和妹妹绝对听你的话，你让我们往左我们绝不往西。”

江婉也跟着“嗯嗯”两声，同时重重地点了下头。

江梦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最终答应了下来：“好吧，那就带你们一起去，不过可千万不准乱跑哦。”

江流拍着巴掌，咧嘴笑开：“得令。”

江梦带着两个小娃去了另一个山头，她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江流江婉，他们倒也真的听话，像个跟屁虫一样踩着她走过的脚印，没有半点偏离。

“姐姐，还有多远啊？”一只野兔猝不及防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吓了江婉一跳，她拍拍胸脯，呼吸急促了几分。

江梦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那野兔就溜得没影了，她嘁了一声，小声地回答道：“别急，就快到了。”

没过一会儿，眼前果真出现了一个野鸡窝，几个小鸡仔在啄地上的碎叶，不远处还有只大的红头鸡伸着脖子到处转悠。

江梦不想惊扰到它们，就缩着身子躲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同时冲江流江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江流和江婉听话地用手捂住了嘴，用气声问：“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呀？”

江梦担心野鸡性烈，惹急了它会啄人，她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我去把红头鸡引开，小鸡就交给你们。”

江婉道：“姐姐，你怎么引它呀，不会把小鸡也吓跑吗？”

“姐姐自然是有办法咯，”江梦故作神秘地勾唇，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再次叮嘱道。“到时候能抓几只是几只，在刚刚的第一个分岔路口汇合。你们小心点，别伤着了。”

江流和江婉对视一眼，比了个“好”的手势。

江梦缓缓往一旁挪动，好在这后山上树多丛多，有利于她隐蔽身形。

她绕到另一边，掀开了盖在竹篮上的布，从里面抓了一把菜种子，挨着挨着撒了一地，一边撒一边往后面撤。

感觉距离差不多了，江梦将竹篮轻轻放到地上，学着以前在网上看过的种田文的主角那样，拽着衣袖，来回地扇动着，发出了类似野鸡扑扇翅膀的声响。

这声音果真吸引了那只红头鸡，它伸着脖子往江梦的方向望了望，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咕咕叫了两声之后，一步一步向菜种子靠近。

这头的江流和江婉目瞪口呆地看着红头鸡边走边啄地上的种子，直到那抹红色完全消失在了视线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开始蹑手蹑脚地接近小鸡。

两个人的脚步都放得又轻又缓，估摸着距离合适了，忽然向前一扑，手臂张开又合上，也没细看手里究竟抱了几只，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撒腿就跑。

而小鸡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扯着嗓子叽叽吱吱地叫开，瞬间作鸟雀兽散。

那只红头鸡听见这边的声响，菜种子也不吃了，扑扇着翅膀飞也似的往回跑。

江梦知道江流江婉应该是得手了，动作迅速地将红头鸡还未来得及吃的菜种子又重新收回竹篮里，胡乱用布遮盖上，从另一条小路下了山。

果然，两人抱着小鸡乖乖地蹲在路口边，一看见江梦就笑着喊：“姐姐。”

江梦快步走上前，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人，不由得担心地问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没有，就是刚刚抓小鸡的时候扑得太狠了，吃了一嘴巴的灰尘碎叶。”江流还喘着粗气，言罢之后又往一旁啐了两口。

江婉小心地将手里的小鸡捧给江梦看，生怕下一秒小鸡就会溜走似的，她的声音又软又细，还很稚嫩：“姐姐你看，我抓了两只。”

江流也将自己的“战果”拿了出来：“姐姐，我抓了三只，本来该有四只的，结果被它给溜走了。”

他又哼哼两声：“没想到这小家伙个头小，实际上狡猾得很哩。”

江梦摸了摸两人的脑袋，笑眼盈盈道：“辛苦你们啦。这次得亏有你们帮忙，不然姐姐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她原先也没有预料到会有红头鸡的情况，还好有了江流和江婉跟了过来，这招声东击西的小把戏在这场“人鸡之争”中倒派上了用场。

江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手里的小鸡不安分地作势又要溜，他连忙将小鸡捂在怀里，嘴里催促着：“姐姐，快，把竹篮的布揭开，把这些小野鸡放进去。”

江梦连忙把竹篮里面的菜种子全部装进补了补丁的衣服口袋里，然后将布盖了一半，让江流和江婉挨个放小鸡进去。

待所有的小野鸡都进了竹篮之后，江梦将布全部盖上，手抱着竹篮，用胳膊压着布，将竹篮封得死死的，她又担心这样会闷着小野鸡，就让江婉拉开了一点缝隙，留给小野鸡透气。

这下江流和江婉悬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们长舒了口气，像是方才经历了一场大劫似的。

“对了姐姐，那只红头鸡怎么办呀，直接捉大鸡来喂不好吗？这样既省饲料还省时间。”江婉歪了歪头。

“那种鸡太野啦，咱们三个人不好抓，而且就算抓住了也不能吃的，你想想，山上除了一些碎叶和虫子以外，它还能吃什么？肚子里指不定累积着好多坏东西呢，要是到时候我们吃了，坏东西就跑到我们身上来了，”江梦咬了咬唇，用了一个相对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道。“这种小鸡咱们从小就开始喂，以后要是想吃的话，也能吃的放心。”

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也不知道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将小鸡先喂再杀的事好不好。

不过江婉好像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她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三人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遇到了好些村民，他们看着蓬头垢面的三人，皆惊讶地问道：“啊，多鱼家的，还有江家两个小娃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咋弄得这么狼狈哟？”

江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说：“没干什么，没干什么。”然后将怀里的竹篮护得更紧，拎着江流江婉飞快走回了小屋。

孙多鱼刚摆完渡回来，此时正坐在河边摆弄着他的渔网，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昂首转头，一瞬间愣住了。

江梦眨了眨眼睛，被孙多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拘束地开口道：“多鱼哥，我回来了。”

孙多鱼连忙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拨弄着她的头发，想将她头上的残叶碎屑给挑拣下来：“梦儿，你这是又干什么去了？”

江流略微兴奋地接过话头，替江梦回答说：“姐夫姐夫，姐姐带着我和妹妹去山头抓小野鸡了，咱这次抓了五只回来呢。”

孙多鱼挑了挑眉，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他垂眸看着江梦，轻声问道：“然后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江梦抬眼看了看，只能看见额头的几缕碎发，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就将竹篮塞到孙多鱼怀里，走到河边，自言自语道：“这幅样子是哪幅样......”

她一看见河中自己的倒影，声音戛然而止。她这幅模样已经快和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怪不得在回来的路上，那些人看到她的时候都神情怪异。

孙多鱼的声音悠悠地从身后传来，音调微微上扬，发出了低沉的一个单音：“嗯？”

江梦咽了咽口水，转头微红着脸乖乖认错：“多鱼哥，我错了。”

孙多鱼简直哭笑不得，只得捏了捏她的脸：“这有啥错不错的，待会儿我直接给你洗个头吧。”

“好。”江梦点了点头，顺从地回答，转而问道。“对了多鱼哥，之前我拜托你做的鸡笼子你做好没呀？”

“早就做好了，放在屋里的。”

江流听到这话，猛地举起了手：“姐姐姐夫，我去拿。”

没等江梦反应过来，江流就一溜烟冲进了小屋。她“哎”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垂下手臂，和孙多鱼相视一笑。

孙多鱼做的鸡笼是用竹子编制的，看上去十分结实，还专门留了个小门，五只小野鸡放进去绰绰有余。

比起江流，江婉更加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野鸡，她向江梦讨要了些菜种子，蹲在鸡笼旁喂它们。

小野鸡倒也很快就习惯了这个环境，吃菜种吃得非常起劲。

江梦没想到它们这么能吃，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江婉，你省着点喂，到时候姐姐可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菜种子回来喂它们。”

江婉眨巴着眼睛，自告奋勇道：“姐姐，我和哥哥可以每天去拔草种子给你送过来，这样你就不用在这方面花心思啦。”

“啊？那得多麻烦呀。”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想来和它们玩，”说罢，江婉仰头看着江流。“可以吗哥哥？”

“当然可以啦，姐，你就放心吧，我和妹妹肯定不会饿着小鸡的。”江流自然没什么意见，他觉得和江梦在一起比整天待在家里有趣多了。

“行，那明天再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家吧，免得让爹娘担心。”

“好，姐姐姐夫，明天见。”

说罢，江婉弯下腰身又朝笼子里的小野鸡挥了挥手：“明天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