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作弊可耻！

考试成绩出来是两天后，一中的审卷速度一直不紧不慢。成绩出来的那天下午，阮妩还趴在桌上睡觉，丝毫没意识到即将被天降正义。

陈艳芳脸色阴沉，戴着眼镜都盖不住眼神里的怒气，她使劲拍着多媒体讲台，母老虎发作，嗓门快要把一中的天震破。

她拔高声音，掐着腰喊：“安静！”

教室里哄闹的人立刻静了下来，再一看陈艳芳这会脸黑得跟煤炉一样，估计即将要风雨大作，反正她的头上跟顶着雷霆万钧一样，随时都会劈下。

阮妩被吵醒，揉揉眼，看着讲台上的陈艳芳，不禁打了个哆嗦。陈艳芳为什么这么看着她，好像自己欠了她五百万一样，还来不及细想。

陈艳芳就一嗓子嚎来：“阮妩！站起来！”

这会她还没搞明白，看看江居安，对方也没看他，还在看低头看书呢，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阮妩莫名其妙站起来，看着陈艳芳黑驴一样的脸，脑袋飞速运转。这些天她既没有打架，又没有闯祸，更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陈艳芳从讲台走下来，快步走到阮妩桌前，声音似乎还颤抖着：“阮妩啊阮妩！我教书这么多年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阮妩一脸茫然。

陈艳芳又说：“你说你学不好就学不好，为什么非要作弊！作弊就算了，好歹聪明点，把答案抄在正确的地方啊！”

阮妩脑子一瞬空白，陈艳芳头顶的雷终于打下来了，她心一咯噔，就想到了江居安。来不及说什么，一眼看过去，江居安甚至到现在仍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地看着书。

陈艳芳已经气得整张脸扭曲了，她扶着腰，声音越喊越大：“阮妩！你这次考试计为零分。作弊可耻啊！可耻啊！”

全班的人都跟看戏一样，看着最狠母夜叉老师跟最屌不不听话学生的对决。可下一秒，看戏的人下巴都掉下来了。

江居安突然站起来，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阮妩，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是我帮她作弊的。”

陈艳芳只觉得身子一抖，差点站不稳。江居安，多好的孩子啊！长得白白净净，看着斯文秀气，成绩优秀拔尖，平常又安静，不惹事不让人操心。怎么关键时刻，给她来个致命一击。

陈艳芳真的觉得，这是上天觉得她一生太过顺利，所以派来八班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让她好好体会这世道的艰难。阮妩她能忍，大不了她脸豁出去，去教务处厚着脸皮说几句好听的话。

可是江居安居然众目睽睽，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帮忙作弊，这不是实力打她脸么。亏了她平常还总跟办公室的老师如何如何炫耀，这下是挖个十八层洞也解释不清了。

她大概张着嘴，愣怔了快一分钟,才从一股愤恨的情绪回过神。教室里人多耳杂，总得给好学生留点面子。

陈艳芳看着眼前两人，无奈摇摇头，说：“你们俩办公室来。”

三人一走，教室里炸开了锅，都在议论纷纷。

唐景：“怎么回事啊？江居安真給阮妩抄作业？”

叶欢翻了个白眼，懒懒回应：“不然呢？”

唐景挠着脑袋，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居安不是一直不待见阮妩的嘛，怎么这么快就主动示好了。于是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以前江居安对阮妩不冷不热时，唐景是不怎么慌的，可是现在江居安居然主动起来了！细思极恐......

另一边，宋小芸戳戳刘枫，讨好地问：“你跟阮妩熟悉吗？”

刘枫对这个新同桌一直很尊重，反正两个人互不打扰，这会她居然主动找他八卦。他一乐，拉着她就说：“知道一些吧！”

宋小芸眼睛亮了，掐着声音能出蜜：“那你给我说说呗！”

刘枫就喜欢有人迎合着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从阮妩小时候跟人打架把别人快打死再讲到她这个人瑕疵必报，最后还说了她对不喜欢的人冷血无情。

宋小芸抓到了重点，忙问：“那对喜欢的人呢？”

刘枫兴奋地跟她八卦着，脱口而出：“就像她喜欢江居安啊。她之前为了追他还找我帮忙呢，费了不少心思。”

宋小芸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俩有可能吗？”

刘枫捏着下巴，状似思考。“悬！你没看那两人，一个跟天上的太阳一样，阮妩是个骄傲的姑娘，时间长了，得不到回应，她也不可能总倒贴着吧！再说说江居安，他跟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块似的，那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在看书写作业，也不交朋友，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样子。水火咋相融嘞！”

宋小芸听得很开心，友好地冲刘枫点点头，有意无意说了句：“江居安应该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得出这样的结论，宋小芸觉得跟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比，自己更有胜算。毕竟她跟江居安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

语文组办公室，陈艳芳坐在椅子伤大口喝着水，江居安跟阮妩并排站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打量着两人。

十班的老师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当是多好的学生呐，陈老师，你这管得不行啊！我们班的学生谁敢作弊哦，学习成绩好的多啦，要品德不好，也不行呐！”，那是个地中海且发福的老头，说这话时，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肉横着直颤，阮妩看着胃里一股翻腾。

陈艳芳平常吹嘘得多了，此刻俩人作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她脸上挂不住，可依然不愿认输，满满地护犊子。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腾起来，呼呼两下跑到地中海老头前，尖声尖气着说：“刘老师说得对呐！我们班学生赖不住成绩太好，想帮帮同学，只是这办法用错了。谁不会犯错呢，是人都会犯错吧！你看刘老师您上次上公开课还不是把课文讲错了。品德不好我们改就完了，要都像你班的学生，成绩不行哦，那可不是改改就能行的。”

阮妩心里是大写的佩服，想不到凶巴巴的陈艳芳还挺霸气，怼起人来那是拐弯抹角，话里有话，又直戳戳人痛处。阮妩觉得幸好作弊的人有江居安，不然她可能会被办公室里这一群老师的唾沫星子淹死。

听到这话，地中海已经气得一跺脚愤愤地甩着手走了。办公室其他的老师索性也不看了，所谓跟女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这句话是有依据的。

刚刚一通发泄，陈艳芳气已经消了大半，再看着面前站得规规矩矩的江居安，心一软，语气也稍平和了点：“江居安啊，老师知道你是想帮助同学，只是这种方法是本末倒置的。你是个聪明孩子，该懂的道理老师也不用赘述，下次不要这样啦！”

好家伙，全程连一个作弊都没说。合着好学生作弊就是乐于助人，坏学生作弊就是道德败坏。阮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讨好地看着陈艳芳。“老师，我认罚！作弊这事是我的错，不怪江居安。”

阮妩想了想，本来就是她拉他下水，总不能让他帮忙还害了他吧，于是决定一人揽下所有罪责。

好不容易低回头，为的就是让江居安清清白白的，回头依然做那个认真听话的乖学生。然而，江居安好像并未理解她的意思。

他居然说：“老师，要罚一起罚。这事怪我，是我帮倒忙，害得阮妩也被罚。”

他说这话时，没低头，也没犹豫。哪怕是认错，背脊也挺得笔直，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掩饰，好像无论干什么，他都坦坦荡荡。

两人被罚打扫一个星期教室，再写五千字检讨。在一中，这样的处罚真的是跟闹着玩一样，如果不是江居安，恐怕也没有那么轻松。

一出办公室，阮妩就跟上江居安，她眼尾斜过去，视线滑过他白衬衫的领口，颈，喉结，然后问：“为什么帮我？”

江居安回头看她，眼睫垂下，声音很轻：“你不是让我顺从你吗？”

长长的走廊里，阮妩耳际猝不及防响起少年低沉的嗓音，就那么一下下掐着她心尖,直到人远远离去，她还愣在原地。

太阳升起了，世界渐渐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