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休想考倒数

周二一大早，陈艳芳就瞪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教室里来。她环视着教室，平常几个不听话的问题学生，现在正端端正正坐在下面。她满意地看了看，扶了扶眼镜，字正腔圆地说：“今天，是第一次月考，请你们认真对待！”

底下有几个不听话的二世祖，学着陈艳芳的模样，掐着嗓子学：“请认真对待～”，引得全班哄堂大笑。陈艳芳听完，仅有的一点好心情顿时消散，她使劲拍着多媒体讲台，嘴里跟放鞭炮一样：“那些考得不理想的，我会一一通知家长。我管不了你们，就不信你们家长也不管！”

阮妩一愣，从桌上爬起来，看着讲台上口水四溅的陈艳芳，突然想起阮伟国说的话。如果考不好，就要被送去留学。

如果是以前，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设计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梦想，她觉得自己早晚都是那块料。可是江居安不是，如果她走了，自己也不过是众多喜欢她的人里面普通的一个。

阮妩几乎是有些着急地看着江居安，而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仍然安安静静坐着，眼睛放在讲台上。

陈艳芳仍扯着嗓子喊：“考得不好下次可以再努力，但一定不能作弊。我们学校的宗旨就是培育德才兼备的人才。人无德，不论成绩多好，都是不被认可的。”

讲到这儿的时候，江居安侧头看了阮妩一眼。两人眼神对视上，阮妩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看来陈艳芳讲的话，她是一点也听不见。

一场苦口婆心的教育下来，陈艳芳觉得也没有多说的必要了。她挥挥手，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陈艳芳一走，教室里轰然炸开了锅，一群人窜到考号单上巴着看。这些二世祖们，也不是家里没人管着。只是考得差了不会怎么样，考得好了，自然是有丰厚的奖励。

刘枫咋咋呼呼地喊：“哎！我爸还说这次我要是不再考倒数，就答应给我买辆车！”

唐景轻嗤了声：“有我在，你休想考倒数！”

叶欢看着那厚颜无耻的两人，直摇头，什么时候考倒数还成了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

叶欢一转身就看见阮妩无精打采趴在桌上，她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戏没？”

阮妩头也没抬，枕着胳膊无奈地看着她。她此刻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一向最肆意快活的她，哪像今天这样愁眉苦脸过啊。

唐景跑下来，显然还没注意到阮妩此刻的情绪，他一脸兴奋地炫耀：“我爸说了，这次我要是考倒数前十，给我买一辆游艇，到时候放假了带你们去玩啊？”

阮妩听着他们炫耀，恨得牙痒痒，心一烦，人猛地一喊，脑袋扎在桌下，不再动弹。几人都吓了一跳，江居安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难得见到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不免奇怪。

唐景凑到叶欢耳边，小声问：“阮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叶欢回答：“哪里是突然啊。她爸爸说了，如果这次没考好，就要送她出国留学。”

唐景一脸惊讶，不可思议地喊：“啊？出国留学？怎么这么突然！”

他喊的声音够大，江居安一字不漏地听见了。他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趴在桌上的人，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一再说要抄作业。也难为这样一个平时只顾睡觉的人，突然关心起学习上的事情。

唐景反应过来后，难掩失落，看着趴着的人，虽然心里明白她不是为了他难过，可心里却一点也不想让她走，更不想让她难过。

一阵吵闹后，大家都按部就班地找到自己所在的考场，叶欢临走拍了拍阮妩的肩：“祝你好运！”

一中十二个班，从头排到尾。阮妩自然而然排在了十二班最后一排的座位，她旁边就是江居安。

唐景坐在倒数第三排，冲阮妩挤眉弄眼，不知道想暗示什么，她懒得去猜，又怏怏地趴着，脸朝着江居安，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支笔，再看着他把草稿本放好。

时间好慢好慢，窗外得蝉鸣声响彻天际。伴随着铃声的打响，一男一女两个监考老师踱步进教室。阮妩看着站在讲台上规整纪律发卷子的两人，就觉得这是找她索命的小鬼。

试卷发到她那儿，快速扫一眼。还真的是，除了名字她一个字也不会写。那就写上名字呗。

她再抬头看，两个监考老师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分工行动。她正看着，那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就扫射过来，透着厚厚的镜片，反射出凶狠的目光。

阮妩看得一哆嗦，就胡乱看着卷子，满目哀愁。随手翻着，就看见作文题目是“我最难忘的人”。阮妩没做思考，脑袋里就冒出江居安的脸。

从楼梯拐角第一次跟他见面，到大排档外看着他慌慌离去。还有他在水果店买水蜜桃，在小卖部外递给她那瓶气泡水。这些画面就跟电影慢镜头一样，在她脑袋里一幕幕回放。

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在作文格子上写起字来。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写了什么，脑袋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她只记得结尾写了一句话——从遇见他之后，我以他为安。

考场上的大钟滴答滴答一下下敲在阮妩心尖，女监考老师用尖细的嗓音喊：“还有十五分钟交卷，同学们仔细检查。”

她已经做好听天由命的准备了。考不好大不了跟老爹撒个娇，再不行就耍耍脾气，毕竟从小到大父母都是有求必应的。

正当她放弃的时候，一个纸团像从天而降一般飞到她的桌上，她一惊，手忙脚乱把纸团藏好。再低头一瞥，江居安仍规规矩矩检查试卷。

正好俩监考老师都在前面晃悠，她偷偷摸摸打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答案。是江居安的字迹，只有他写字笔锋硬朗，板书工整，跟他整个人一样，都充满着禁欲气息。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冒险游戏。阮妩一边抬头看，一边低头随手抄两句，她也没看，就胡乱把答题卡填满了。

下课铃一响，她赶紧把纸条攥紧塞到衣袖里，这才松出一口气。她一脸感激地看着江居安，可后者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阮妩跑到江居安的桌前，笑眯眯看着他，问：“不是不给我抄嘛？”

江居安没理他，收拾着桌上的草稿本。阮妩撇撇嘴低哼了一声。

接下来的两天每一场考试里，阮妩几乎都能收到一个圆圆的纸团。上面都写着满满的答案，等阮妩收到纸团，看向江居安的时候，他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跟没事人一样。

直到最后一场考试完，江居安收拾好东西，主动站在阮妩身前，低头看着她，语气平静：“你不要多想，当是还你的早饭。”

阮妩仰头看他，眸子里有星星，笑得咯吱咯吱响，她故意说：“那你觉得我是怎么多想的？”

江居安张了张嘴，没再说话，背着书包就朝外走。

阮妩看着他的背影，笑得更大声了。这样看来，江居安也是个有良心的，这样她的一腔热血他也好歹回应了一点点。

阮妩的笑一声声落在唐景耳朵里，心觉不耐，却还是去找她，声音怪怪地说：“考完试了，去哪儿玩？”

阮妩摇摇头：“还没想好怎么摆平我老爹呢。”说完，她就小跑着去追江居安。

回到教室，叶欢一把拉着她也是一通问，阮妩只笑了笑，凑她耳边说了句：“成了！他主动给我抄的！”

虽然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叶欢居然有点失落，她努力挤出个微笑说：“那你跟江居安有戏哦！”

阮妩听到这话喜不自胜，戳了戳旁边的人，眼神真挚，语气诚恳：“江居安，你还记得上次说考试完一起吃饭吗？”

江居安没忘，但看着阮妩一脸兴奋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慌慌转过头。

他眼神闪躲，回了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