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早餐

阮妩起了个大早，天空泛着微蓝色，像蓝莓果冻。她掏过手机找到江居安，发了句早安过去，随手拍了一张外面的天空顺带发过去。

清晨雾霭迷蒙，阳台上的百合花开得正好，上面还沁着两颗露珠，阮妩一边看花，一边看天。脑子里毫无意外地想起江居安，她只盼着等到考试完，能跟他一起吃饭。

阮妩想起今天的任务，平常刷牙、洗脸、换衣服、磨磨蹭蹭要一小时，今天几分钟就完成了。

她蹬上鞋子，就钻进车上。周叔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笑容和蔼可亲，问：“阮小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想去外面吃早饭，周叔把我放到学校外的巷子口就好。”

“小姐，你平常不是不喜欢去外面吃早饭的吗？今天是怎么啦！”

“想换个口味啊，周叔。”

周叔一愣，阮妩难得这么有兴致跟他闲聊，甚至他看着一向娇滴滴的大小姐现在越来越懂事了。

他欣慰一笑：“阮董出差一个月，快回来了吧？”

“你说我爸呀？我没跟他联系。”

周叔这下沉默了。从小阮妩衣食不缺，可就是父母常年在外，陪伴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才导致了她有时候脾气不好，性格孤傲。

“对了周叔，你早上喜欢吃什么啊？”

“我啊，你们学校东门巷子口，有家卖饭团的，米又香又糯，热腾腾的，咬一口心都化了嘞。”

阮妩默默记下了。

“还有，再往前走有家卖鲜榨豆浆的，现磨的豆子，味又浓又正，我每次都要喝一碗嘞。”

周叔也接地气，说起这附近的吃食头头是道。阮妩都一一记下。

车停了，阮妩溜下车，笑眯眯跟周叔挥手再见，人一拐就跑到巷子口。

果然有家卖饭团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厚醇正的米香味，案板上摆着大小各异形状的饭团。她想了想跟老板说：“老板，能给我捏个桃子形状的吗？”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大婶，笑起来眼角微微弯曲，用方言说道：“行的嘞！”

大婶手很巧，等包完再一看真的是个桃子形状，白白胖胖，富有喜感。她顺手给自己拿了个三角饭团，怀里揣着一个，嘴里大口嚼着。再到周叔说的豆浆店，要了一杯豆浆。买完就顺着街道快速跑着，生怕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等一路狂奔到教室时，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江居安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看书了。

她悄悄从后面溜进去，拍拍他的肩，待人转过身来，她笑眼弯弯，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饭团，和一杯漏了一半的豆浆。

江居安看着，一脸茫然，愣怔了三秒，问：“这是什么？”

阮妩仍毫无知觉，说：“给你买的早饭啊，快接着。冷了不好吃了。”

江居安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接过，装着豆浆的塑料袋还在滴着黏糊糊的液体，江居安扫过阮妩的衣服，上面早就湿了一片。

女孩子的衣服本就单薄，她今天又穿着白色的裙子，湿了后就紧紧粘在衣服上，隐约还能看见白皙的皮肤。

江居安轻咳了声，问：“你感觉不到吗？”

阮妩还没反应：“什么？”

江居安看了她两眼，她今天没化妆没涂口红，素颜的样子白净温和，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江居安转身，犹豫片刻，扯下校服拉链，脱下校服，递给她。

阮妩：“我不冷。”

江居安：“你湿了”

阮妩脑子轰的炸开，血脉喷张，脸唰唰红成一片，捂着脸就跑到座位上，不看他了。

她头埋在桌子下，大声踹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口冰凉凉的，一摸，原来是这个意思。再回味过来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江居安看着面前害羞的人，耳根红彤彤的，甚至脖颈后都晕染了一丝红。他拿着衣服，想了想，凑过身去，轻轻披在阮妩的肩上。

他手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下次不用再买了，我不喜欢吃这些。”

阮妩忽然抬头，江居安来不及离开，两人近在咫尺，差点就能碰到，彼此的呼吸在一瞬交融。

“那你喜欢吃什么？”

阮妩的脸红彤彤的，一双好看点桃花眼泛着水光，长长的睫毛轻颤，一眨不眨看着江居安。

江居安慌神了，忙站起来，正了正身子，垂眼看着她，又恢复冰冷的态度。“什么也不喜欢。”

阮妩又笑起来了，笑得跟小猫一样，爪子一下一下挠在江居安心头。

——

唐景一进教室就看见阮妩身上披着的宽大校服。他稀奇得跟看见流星雨似的，跑过去拽着校服的袖子，不可思议地说：“阮阮，你怎么突然穿校服了。”

阮妩耸耸肩，不置可否。

叶欢顿时就明白了，阮妩穿的校服宽宽大大，一看就不是她的码子，再看一眼江居安，平常一直穿校服的他，今天身上就一件衬衫。

唐景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叶欢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就跟没看见一样，甚至脱口而出：“叶欢，你眼睛进虫了？眨巴什么呢？”

叶欢无语，转过身不理他了。

唐景凑过去，问：“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叶欢：......

一整天阮妩都披着江居安的校服，他的衣服也是一股好闻的清香味，不知道用什么洗的衣服，干净清爽，一点也不油腻。

她凑过去，没离太近，歪着脑袋问：“江居安，你用的什么洗衣粉？

“雕牌。”

“江居安，你为什么这么香啊？”

阮妩带着调侃的语气。

江居安是不想搭理的。

临近放学，各科课代表都在收作业，收到阮妩这一排的时候都懂事的避而绕之，可阮妩却叫住一个课代表：“等会，马上就写完了。”

连看书的江居安都侧头看了她一眼，阮妩冲他一笑，扬起江居安的试卷，说：“刚刚没跟你说，借我抄抄，抄完我帮你交。”

江居安看着她手上的试卷，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说什么，又低头看书。

各科课代表倒是觉得如芒在背，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他们对这个脾气不好的大小姐多少是有些忌惮的。

叶欢准备等她一起走，却看见阮妩一直看着江居安，心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顺便还帮她拐走了唐景。

唐景一脸懵逼：“你拉我出来干嘛？”

叶欢翻了个白眼：“放学了，你不知道吗？”

“我还要等阮阮一起打篮球呢。”

“别等了，她不打。”

唐景急了，一把甩开叶欢的手，提高了声音：“不是，叶欢，你老是挡着我跟阮阮接触干嘛？”

唐景脑海里突然想到上次吃饭，阮妩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突然眯了眯眼睛，带着玩味的笑：“叶欢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叶欢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唐景来了兴趣，不停追问：“你喜欢我就直说呗，我都看出来了哈哈。”

叶欢骂了句自恋。

唐景又接着说：“可是你喜欢我也没用，我喜欢阮妩。”

叶欢被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这辈子要是喜欢你，我名字倒着写！”

教室里，阮妩还在抄作业。其他的课代表都先走了，只有陈艳芳的课代表宋小芸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等着，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宋小芸抱着一沓作业，腾出一只拍了拍江居安的肩，脸红红的，低声询问：“同学，我可以把作业先放你桌上吗？”

阮妩侧眼一瞟，果然，那小姑娘眼珠子都快掉到江居安身上了。阮妩作业抄不下去了，随手划了两笔，就把作业一拍，指着桌子说：“我这儿空，放我这里。”

宋小芸想再说什么，阮妩已抢先抱过她手里的作业，猛一下砸在桌上，作业一震，有一些还飞到江居安桌上。

江居安皱了皱眉，拾起递给宋小芸。这是个看着文文静静的姑娘，点点头便伸手去拿。

在阮妩看来又是个跟她抢男人的，一点也不文静，一点也不好看。

阮妩眼神不善地看着她，见她慢吞吞收完，还没有准备走的意思，她不耐烦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不是要去交作业吗？”

阮妩的声音明显提高了，江居安侧头看一眼，宋小芸都被她吼得要哭了。他看了一眼仍躺在阮妩桌上的试卷，指了指，对宋小芸说：“麻烦把我的也收一下。”

宋小芸一听是江居安说话，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着，低声说：“阮妩没让我收。”

阮妩低骂了句。装什么委屈呢，她什么时候说了，两张作业明显摆在那儿看不见还是怎么了，真是哔了狗了，这是什么级别的白莲花。

果然，男人骨子里就喜欢保护看起来软弱的姑娘，江居安当即就抽过阮妩桌上的试卷递过去，还一脸和善，语气温和地对宋小芸说：“麻烦了。”

阮妩不干了，一把抢过宋小芸手里拿着的试卷，语气不悦：“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收了？”

宋小芸又委屈了！又委屈了！眼睛居然还他妈红了，那你倒是哭啊，哭出来啊！

她也不哭，就眨巴着眼睛，里面蓄满了水光，只管把无助的眼神放在江居安身上。

江居安看了阮妩一眼，语气淡漠：“她没资格管我。”

好，没资格，没资格。阮妩气炸了，甩开身上江居安的校服就走了，谁还没有一点脾气。

宋小芸还想多说什么，江居安只顾着低头收拾书桌，没给她一个眼神。宋小芸感受到了他的冷淡，讪讪地走了。

江居安手一伸就摸到了书桌里冰凉的饭团，黏了一手。他拿出来，饭团压得扁扁的，里面的肉松也渗出来。

窗外的斜阳洒在阮妩的课桌上，江居安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缓缓勾了勾嘴角，一口咬在手里冰凉的饭团上，舌尖的黏腻久久不散，心里蓦然又浮现出阮妩明媚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