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球赛

篮球场上哄闹的人群全都翘首以盼，眼看着即将上演一出绝顶好戏，空气里莫名积聚着紧张的气氛。

看客一号：那谁哎？怎么惹着唐大少爷了？

看客二号：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没看见他鼻子都被打成这样了。

看客三号：这不是阮妩倒追的那人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你们猜猜看，唐景跟他谁更有胜算？

场上更是有许多小迷妹，这些千金小姐本就无心学习上的事情，倒是对学校里各种帅哥格外感兴趣。

江居安平常在教室里深居简出，连吃饭也是默默无闻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倒是惊艳了不少女孩。

校医给他的鼻子上了药，缠了一层白色绷带，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莫名落寞。

可蒙住鼻子，也难掩他清秀的眉眼。少年身形修长，立在喧嚣里不动声色，清淡的气质跟周围一众人大相径庭。

不少女孩看着江居安的脸，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

江居安长了一张初恋脸，干干净净又不易靠近。

阮妩隔着喧闹的人群，眼睛却一眨不眨落在江居安身上，跟以往数次看他时一样，热烈又毫不掩饰。

她的喜欢一直坦坦荡荡。哪怕他拒绝得明显又绝情，哪怕他不喜欢自己。可是喜欢她本来就是自己的事。她承认，再看到江居安心里仍然怦然心动。

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心，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她的喜欢，江居安不能，她自己也不能。

胸腔里不受控制的，抑制不住的心跳，那是年少时难得的一见钟情。

跟第一次见他一样，神明在她耳边说了声在劫难逃。

唐景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说不上来的烦躁，尤其是在看到阮妩目不转睛看着江居安的时候。

他又扯着嗓子朝江居安喊：“怎么，这就怂了？”

江居安一直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自是不想答应。可脑子里忽而闪过父亲在世总说的一句话：“堂堂七尺男儿当自立自强，不得软弱不得退缩。”

唐景看着江居安不为所动的样子，笑得有些肆虐，故意扯着嗓子放声大笑，丝毫没注意旁边一脸阴沉的阮妩。

唐景才觉得心口的气泄出来点，没舒坦两秒，就看着江居安小跑进人群，周围的让纷纷让路。他迎着一众人的目光，缓缓跑进阮妩的视线里。

阮妩憋不住气了，扯了扯江居安的袖子，语气担忧：“你还有伤，别逞强了。”

江居安没有看她，他冲唐景扬了扬下巴，问：“怎么打？”

唐景没料到他真的会来，整个人被挑得斗志昂扬。他掐着腰，语气里明显有怒意，说：“就我们两人。不过——”

他一顿，阮妩心里觉得不妙，怕是又有歪点子，她一把扯过唐景，语气不耐：“唐景你搞什么鬼！你没看见江居安受伤了，就不能照顾照顾一下伤者吗？”

唐景被气笑了：“阮阮，我照顾他，谁又来照顾我？”

受伤的何止是江居安一个，鬼知道他心底破碎得七零八落，却还要哄着阮妩。他突然嫉妒江居安嫉妒得发疯，凭什么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勾走阮妩的心。

“我跟你打。”江居安字字清晰。

“好，这么多人看着呢，谁输了，谁就脱了衣服绕着操场跑十圈。”

“好。”

阮妩心里咯噔一下。她很清楚唐景的球技，从小到大他对篮球有种痴迷的热爱，也是他教会她打篮球。而江居安一天到晚只会看书学习，跟唐景比这个不就是撞枪口上，自断去路。

“不公平。江居安不会打篮球，这对他不公平。”阮妩不愿看到江居安再受伤，急切地解释着。

“谁跟你说我不会打？”

江居安的童年生活跟现在是大不相同的。男孩子小时候调皮好动，经常闯祸，回去了经常被母亲责怪。

而他的父亲却丝毫不反对他贪玩，还经常鼓励他。他说男子汉应该强壮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于是他每天带着江居安跑步，周末带他打球，寒暑假有空时，两人能在外面打一整天的球。

父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碰过篮球。原因很简单，江玉兰不喜欢。

那段时间，江玉兰如同疯魔，一看到跟父亲有关的东西都砸烂摔碎，包括他的篮球，也被扔在恶臭的垃圾箱里。

江玉兰总说：“不好好读书，就天天打球，日后跟你爹一样没出息。”

他记住了。篮球再也没碰过。

如今再次接过球，心底的热血重新沸腾。为什么他就要这么辛苦地克制呢，为什么面对他喜欢的东西，却要背过手呢。

他想任性一次。他说“我跟你打。”

篮球场上的人更多了，不少别班的听到动静都从教学楼逃课下来围观。

江居安脱掉身上的外套，白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衬衫的领口也松了一颗。

两人玩得是斗牛。唐景防守，江居安进攻。两人身高差不多，江居安躬身，拍着球左右虚晃，唐景跟着他的动作严防死守，不留一点突破点。

“江居安，你凭什么？”唐景咬牙切齿地问。

江居安没说话，忽然一个左转身，甩开防守，球一勾从胯下闪过，速度惊人，待唐景反应过来，他已经甩开他，挪到三秒区。

他右手向前拍球，顺势又转身，左脚稳稳立在地面，精彩的中轴转身，手再微微一抬，球就稳稳落入篮球框中。

阮妩看呆了。江居安的速度很快，甚至三分钟没到就轻轻松松结束了这场对决，围观的人呐喊声比之前更加热烈。

看客一号：天呐天呐！你们看见了吗！好帅！

看客二号：看着挺斯文的啊，没想到篮球也打这么好。

看客三号：我恋爱了，我要去找他要微信。

叶欢在旁边听着，幽幽开口：“别想了，他不会给的。”

话一说完，就遭到了一群眼神杀，叶欢瘪瘪嘴，从人群中离开。江居安会打篮球是出乎意料的，更别说打得这么好。他好像哪里都优秀。

阮妩跟那群小女生一样，满心的雀跃。她以为江居安只会学习，没想到他打起篮球跟认真学习时一模一样。

少年投篮的一瞬，北冰洋的蓝鲸跃海而出，珠穆朗玛峰的日出冉冉升起，赤道边划过一颗流星，这个片段在阮妩的青春时刻永不终结。

如此哄吵的闹声，成功吸引了学校领导的注意。地中海领导掐着腰，嗓门如河东狮吼：“都围在这里干嘛，不去学习，还在这里干嘛！赶紧回去！”

众人意犹未尽，叹息着四散而去。刘枫跟其他的队友眼瞧不不妙，早就溜之大吉。热热闹闹的球场安静下来。

篮球场上只剩下三个人。学校领导的喊声仍在耳边。

江居安脱下的外套，阮妩捡起来抱在怀里，江居安伸手。“给我。”

阮妩春心荡漾，只顾冲着他笑，愣了半天才把外套递过去。

江居安抖了抖，揪着衣领直接套上，看着唐景，缓缓开口：“我不介意，你可以不用跑。”

说完，转身就走，阮妩连忙跟上，留给唐景的只有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

唐景捏紧了拳头，身体里像是被抽出了什么，五脏六腑都跟着窒息。也是这一天，不可一世的唐景彻底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为了赢得她的心，有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