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同父异母的妹妹

沈念也被这一声大叫惊到了，半侧过身来，眼底的疑惑在看清沈静然的脸后瞬间被厌恶取代。

那张和她继母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很轻松地勾起了她内心深处那段不堪的回忆。

她大义灭亲后，沈建明被判了二十年的刑，没有了公民的权利，她的监护权就落入了李月的手里。

李月对她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就算在沈建明面前都懒得装，但至少没有动手。

沈建明一被带走，沈念的苦日子就来了。为了折磨她，李月将家里请的保姆都辞退了，洗衣做饭样样都让沈念一个七岁的孩子干。

光是如此好像还不过瘾，李月开始揪着沈念的错处不放，对她非打即骂，不让吃饭更是常事。

那段时间，沈念浑身上下可谓没有一块好肉，乌乌紫紫，旧伤疤还未消散，新的又覆了上来。

皮肉伤痛痛就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上也早就恢复了白腻。那双总是涂着大红色指甲的魔爪掐在身体上的感觉她已经想不太起来了。

真正令她留下阴影的是李月房间里的那个狭小衣柜。

黑暗的窒息带来的阴影连时间都无法消退分毫。

那天沈念因为背部被李月打得溃烂根本无法躺着睡，背上的伤太疼了，疼到她根本睡不着，一晚上只能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发愣。

第二日还强撑着精神去了学校，晚上回家煮饭的时候眼皮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可她不敢睡，到时间李月要是看到桌上没有准备好的饭菜肯定会再打她的，前一晚打的伤口还露着血肉，可再受不得打了。

她像往常一样，煲好了粥，端着两小碗粥往客厅走去。沈静然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与端着餐盘的沈念撞了个满怀。

因为冲击，两人都摔倒在地，沈念还坐在地上晕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静然尖利的哭声就响了起来，直传到二楼去，李月踩着高跟鞋从二楼跑下来，抱起被烫到脚踝的沈静然直奔浴室去了。

沈念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跟着到了浴室，看着李月抱着沈静然用冷水冲洗被烫到的地方，怯懦地张开嘴，她想解释一下，不是她的错，是沈静然突然冲出来的，她不想挨打。

总算鼓起勇气，沈念刚说出一个我字，脸上就狠狠挨了一下，脸都偏过90度去了，小小的脸颊肿的老高。

“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要是我家乖乖腿上留下疤痕，你就给我等死吧！”李月将哭的一耸一耸的沈静然抱在怀里，经过沈念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沈念浑身一震，低着头不敢说话，觉得今晚肯定是逃不过一顿打了。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在被去而复返的李月拽着衣领拉走的时候并没有多害怕，眼神木然，甚至有点淡然的意味。

想象中的巴掌没有落在身上，一直被拽着进了李月的房间，一股廉价的香精味呛得沈念猛咳了几声。沈念被推进放在角落的狭小衣柜里，随后柜门被关上，黑暗瞬间将她吞没了，紧接着就是落锁的声音。

沈念这才答应过来李月想干什么，一时惊慌失措起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扯开嗓子大声喊：“你放我出去！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隔着厚厚的柜门，李月尖利的声音让沈念想到了小时候动画片里看到的女巫。“你真的怕黑阿，那正好，到明天上学前，你就待在这里吧。”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渐行渐远，直至沈念听不到任何声响。

周围寂静一片，沈念哭哑了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她不敢让自己留在完全安静的黑暗空间里。

沈念后来哭到昏了过去。

那次过后，沈念就开始故意跟李月作对，在一个下着雨的深秋夜晚如愿被扔了出去。风餐露宿也好，流落街头也好，只要不让她再回到那个狭小的没有一丝光亮的衣柜里就好。

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那个黑暗的夜晚了，沈念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释然了，可见到沈静然的时候，她才发觉那深深的恐惧只是被自己藏起来了。

此时那罪恶的黑暗正试图从她心底钻出来。一股钻心的疼袭来，沈念下意识握紧了林欣了的胳膊。

“怎么了？那人是谁？”林欣疑惑的视线在沈静然和沈念身上来回穿梭，看到沈念发白的嘴唇后，直接将沈静然定义为敌人，一把将沈念护在身后。

为了给自己壮胆，还将音调调高了几个分贝。“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沈静然用力一眨眼，将眼底含的眼药水挤了几滴出来，站定在林欣面前，樱桃小嘴一扁，哭出声来：“姐姐。”

这个称呼把林欣给喊懵了。“姐姐？”

沈静然还保持着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越过林欣落在低垂着头不愿意看自己的沈念。

这梨花带雨的，再加上那一声姐姐，林欣挺直的腰板没有底气地弯了弯，侧过头去，低声问道：“沈念，这怎么回事啊？”

动静不小，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沈念不太喜欢被当作视线中心，向左挪了一步，站在林欣的身侧，对上林欣迷惑的眼神还是解释了句：“同父异母的妹妹。”

林欣更膛目结舌了，她和沈念一进大学就成为了好朋友，却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自己还有个妹妹，还是同父异母的！

她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沈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把眼泪擦了，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一家咖啡店的皮质软椅上了，沈念紧挨着她坐着，对面是那位妹妹。

“姐姐，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沈静然脸上的泪已经被拭去，精致的妆容居然完全没有花掉，林欣有点神经突然大条起来，有种想问她用的什么彩妆的冲动。

幸亏她还有点脑子，还记得在问之前要征询一下沈念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