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首页
书库
排行榜
作家福利
登 录作家专区

第5章·声闻篇其二·五斗米拜师

第5章·声闻篇其二·五斗米拜师

书名:火天大有作者名:需夋无人本章字数:2541更新时间:2021-12-27 16:39:26

“叫啥子名字?”

“钟大有,字云康。我十五了。”

头上缠着白帕子(此为往年四川民俗特色,头缠白帕子,脚穿草鞋,一直传说是川蜀后人对三国时诸葛武侯的长奠。解放后,除了上了岁数的老人外,年轻人已不多做此打扮了。)的中年男子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钟大有?哪个大有?”

“《易经》第十四卦的那个大有。”钟大有依然回答得很干脆。

“嚯!你还晓得《易经》?看过嗦?”中年男子笑了下,眼睛看向旁边的一个穿着长衫的大人。

那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人说:“云康这个娃儿也跟我读了几年书,我得他妈屋头那边教书的时候他就跟到学了。”

“哦,这样嗦……”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彰兄,大有看得出来也是个踏实的娃儿,只是我想不通为啥你会想他跟到我喃?而且你也晓得的,来我这儿学的规矩不轻哦!”

钟道彰摇了摇头说:“这娃儿确实老实巴交的,本来我还想说他二天阔以跟我一起教书,哪晓得他听说陈三哥你本事大,就想来跟你学了手艺,一来二天饿不死,二来阔以帮人忙。他娃儿也长大了,我也管不到了,而且屋头毕竟也……哦,你的规矩我晓得的,我这盘来我也带够了来的,你看嘛,都得外面坝坝头。”

被称作陈三哥的中年人抬头看了眼堂屋外头,果然看到了外面坝坝头有几个麻布口袋。

“道彰兄,看来你也是铁了心的哦……”那个陈三哥叹了口气说,“你东西都拿来了,我也不好拒绝了,大有这个娃儿我就收了嘛。”

“那好那好!云康你还不快跪到磕头!你师傅答应收你了!”钟道彰显得很高兴,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些苦楚,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拜见师傅!”钟大有跪下去就磕了三个响头。

陈三听到咚咚咚三声过后才起身把钟大有拉了起来说:“今天当到你老汉儿的面我跟你说清楚。我这儿不比其他榻榻,除了勤快,还要胆子大。你要是东怕西怕的话,我到时候照样把你赶回屋头去哈!你听到没有?”

钟大有点了点头说:“师傅我记到了!”

“记到了就对。今天你先跟你老汉儿回去,明天再过来嘛。”陈三又对钟道彰说,“道彰兄,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整一个晚上,给娃娃准备几件带过来的衣服嘛。你信任我,我也尽量不让你失望,就看二天这个娃儿的造化了。”

“那好嘛!二天就拜托陈三哥你多加管教了!我们这阵先回去了哈!”钟道彰拱了拱手说。

“走嘛,我送你们出去。”陈三也跟着钟氏父子走出了堂屋,一直把他们送出了龙门儿(四川人对院子大门的说法)外头。

土墙边边上靠着一架鸡公车(独轮车,早先在四川很有特色的一种交通工具。)。那几袋米就是用这个鸡公车推来的。

“你留步了,我们就走了哈!”钟道彰拱手说。

“好嘛,慢走!”陈三也拱手说。

看着推着鸡公车远去的父子两人,陈三沉思着喃喃自语:“火天大有,上离下天……”

片刻他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自家的院坝头,看着那几个麻布口袋,陈三转身又把门关上了。

走进堂屋头,陈三拿了一根长凳出来,他把长凳倒着放在院坝头,然后把钟道彰带过来的几个麻布口袋堆放在长凳的两条腿之间。

“五斗,有余……”(注:斗为过去的计量单位,按照换算,1斗差不多等于16斤,那么5斗就有90斤左右……看来当年能入五斗米教的还不算是穷人……)陈三笑了下,然后,他伸出了右手用食指与中指指着长凳在空气中勾画着什么,同时嘴里传出了快速而迅疾的声音,只是旁人听不清楚丝毫而已。

很快,随着他最后一声“急急如律令”清楚的发声后,他的手指也停止了动作,但是依然直对着长凳。

院坝头没有了任何声响,连外面的世界也似乎同一时间安静了。

吱——吱——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陈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着正在地上缓缓磨动的长凳,手指又慢慢地指向了院坝旁边的谷仓。

那根长凳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就像因为那几个麻布口袋太重一样,它竟然一点一点地就往那个谷仓的方向打转,然后磨动着过去了!而陈三就只是直端端地站在原地,动了动手指,而已。

直到长凳真的自己到了谷仓边,陈三才挪动自己的脚,走向那边。

陈三伸手把谷仓的门掀开,然后他又伸手指着长凳忘谷仓头一挥,那根长凳就突然弹了起来,哐当一声跳过了门槛进了谷仓里头。

这个本来不为人知的一幕,却恰恰被龙门儿外一个人通过了门缝缝看得是一清二楚。

“那个就是……搬运大法哇!”钟大有看得是一脸的兴奋。

他慢慢从龙门儿门口退开,然后转身就往回跑。

钟道彰站在沟边的一棵树下靠着鸡公车,他看到钟大有一脸笑嘻了地跑回来。

“你二天去了你师傅那边也这么丢三落四的嘛!”钟道彰还是忍不住责骂。

“阿伢(这个应该是客家话了,是父亲的意思)你不要先骂我!我跟你说嘛,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钟大有一边说,一边把一个银质的指环放到口袋头。

“你也是读了书的人,规矩点儿!你看到啥子了嘛?”钟道彰伸手敲了下他的脑壳。

“我得师傅的龙门儿门口找到东西的,结果我听到师傅得院坝头说些啥子,我就趴到门缝缝上看到了他屋头的一根长凳子拉到我们送去的几袋米自己跑到谷仓头去了!爹你说这是不是搬运大法啊!”

“……我不晓得那些东西,你嫑问我。我先跟你说,你明天也不要去问你师傅。”钟道彰严肃地说。

“为啥子喃!”钟大有愣了下。

“你读过书头写的,‘子曰:非礼勿视’……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嫑乱开腔!你要记住,去了你师傅那儿要少说话多做事,但是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儿。不要啥子都闷戳戳的!早点儿把手艺学好了,毕竟……你二天,也是要养一家人的……”钟道彰说道,叹了口气,“我们家道中落,只有靠自己攒劲(四川话,用力,努力的意思)了,特别是你——二天莫要让夏家小看了你娃才是!”

钟大有晓得父亲看到那个指环了,于是连忙说:“阿伢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晓得!我们搞快回去了,娘还得屋头等到我们回去呢!”说着他已经伸手去扶钟道彰上鸡公车了。

“你先掌稳哦!”钟道彰笑骂道。

钟氏家道在几房分房后已然开始了中落。各房之间的关系已然不复之前和睦。

那个时代的底层,虽然被混乱的时局搞得麻木,却也在奋力地挣扎着。

我的太公(曾祖父)道彰公也是如此。他是饱学之士,却在那个年代里空有抱负。家境更是窘迫得需要我的太婆徐氏娘家接济,甚至还在青龙场徐家借住数年,受尽了徐家家人的冷眼。后来道彰公教书攒了些钱后就带着家人到了现在的地方落地生根,由此又在将他的这一房人开枝散叶,到如今,连我的娃儿都要三岁了,这是我们钟氏入川这一族的第九代。

老一辈的人,总是有着子孙兴旺的心愿。我相信,当年道彰公带着我阿公钟大有去拜师时,也是有着这样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