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异变

“娘！”

尖啸自黑夜中乍响，充斥着浓烈的凄凉和绝望！

倒地的母亲自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之后便是显得苍白无比，奄奄一息。

她已无力起身。

“走，走！”

轻微的呢喃自母亲的嘴中传来，满是关爱。她黑亮的眼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面容似有挣扎，仿佛还在做着什么决定一般。

“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最终，她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一刻，这个已是奄奄一息的妇人竟又牙关一咬，猛地站了起来。

只见她那接近残废的双臂竟在不断的抖动之下被她抬了起来，跟着双掌一合，似欲做上最后的抵抗。

“快走！”她再度轻呵，却好似已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霎时，一阵明亮的光晕自母亲的体内翻涌而出，刹那之间竟是照亮了整个村落。耀眼得叫人难以直视。

萧天呆呆地站在母亲身后，不知所措。他知道母亲正在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苟活。

是的，苟活。

所以他不愿离去，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一走，余生必然会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

“灵元燃烧？”不远处，那手持大刀的男子见此一幕不由得轻声一哼。眼下的他以及那一把巨大的狮头金刀都已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想来那所谓的灵力融合，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只是即便如此，对于母亲所展现的力量，他却依旧显得不屑一顾。

“不自量力！”待得一声冷哼过后，这名男子竟又手起刀落，朝着那万丈光芒之中猛地劈出了数道刀芒。

金芒呼啸，在那耀眼强光之中一闪而过，随即没了踪影。但紧接着，一声闷哼却是自那强光之中传来，苍白无力。

待得这一声闷哼落下，强光骤然散去。人影再度倒地，已然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走啊！”看着还在一侧的萧天，倒地的母亲血泪滚滚。

“不，不！”萧天抽泣，看着遍体鳞伤的母亲，不知所措地嘶吼着。

那时候，母亲的面容忽然变得更为慈祥和温柔起来。她紧紧注视着身边这个少年，嘴角竟是缓缓扬起了一抹浅笑。

“好好地活着！”她再度重复了这么一句，抖动的手掌似要抚摸那张还显青涩的脸颊。

“好好地活着！”她重复着说。每说一次，都好像经过了一次挣扎一样。

或许，她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但那可能是一个秘密，一个让她即便是死也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她在不断的挣扎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守住这个秘密。

也许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

母亲的面容在萧天漆黑色的瞳孔中愈发的苍白起来，声音在平静中戛然而止，使得一切都仿佛静默在了鲜血之中。

“娘，娘~”萧天身躯颤抖，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绝望，无助。悲凉，愤怒。一瞬间的万念俱灰，一刹那的天翻地覆。

对于刚刚步入少年的萧天来说，这无疑比噩耗来得更加汹涌。

“桀桀桀桀~”森然的笑声自不远处响起，叫人作呕。

萧天未有扭头，依旧直直得看着倒地的母亲。

她已不再作声，脸上的神采也彻底凝固在了这一刻。

“娘，娘~”萧天不断的呼喊，从哽咽到抽泣，从抽泣到嘶喊，从嘶喊到咆哮。直到瞬间的精疲力竭，咆哮便又回到了沙哑的呢喃。

男子已在这时踱步而来，他似乎并不想立刻将萧天斩杀，因为他将那把金色大刀抗在了肩头。

一抹猩红自萧天的眼眸之中闪过，妖艳诡异。他低沉的抽泣声在夜幕中无助的回荡，然数息过后竟是戛然而止。

“呜~”一声兽吼突兀地响起，似是来自远方，却又仿佛近在咫尺。震耳欲聋，撼动大地。

“那是什么！”有盗贼在此时惊呼，循声望去，那不远处的山头之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眼下正张牙舞爪，捶胸顿足。

男子像是被那一声兽吼所惊，猛然止步。

定睛望去，那山头之上，皓月之下，正在捶胸顿足的竟是一头浑身发光的巨大猿猴。

猿猴浑身毛发皆为金色，光彩熠熠。但那四掌却呈朱红之色，着实神异。夜色朦胧，若非那月光和这头猿猴体表所散发出的莹莹金光，实在无法看清黑影究竟是何物。

“呜~”忽的一声猿吼再度响起，震慑穹苍，撼天动地。竟是叫人不觉心头一颤，惶恐难安。

男子双目惊措，骇然至极。沉吟半响不禁浑身一颤，惊呼道：“这，这，这难道是，洪荒凶兽，朱厌！”

话落，男子又不禁朝着那山头之上的异兽凝望了许久，随即竟是颔首一摇，慌错道：“朱厌现世，兵燹将至。”

“这天，怕是要乱了！”

话音未落，男子忽觉一股凌冽森寒之气猛然袭来，使其心头一惊。

“怎么回事！”环顾周遭，男子大惑，最终竟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萧天身上。

这个少年已停止了颤抖和抽泣，眼下沉默的宛如一座雕塑一般。

然而伴随着那一头金色巨猿出现的同时，这个少年的体表之上竟开始升腾起了一股朦胧的猩红之气，宛似血雾一般。

男子见此不敢轻举妄动，略有慌错的目光开始在萧天和那一头金色巨猿之间来回徘徊。

血雾升腾，越发浓烈。

一股异常磅礴浩瀚的力量正在那个少年的体内不断的翻涌。

是的，男子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满是惊愕地看着萧天，一脸的动容。

突然，那浓烈的血雾不再升腾而是彻底将少年笼罩在了其中。随着这个少年缓缓的起身，男子只见一双猩红的眼眸倏然袭来，如利刃破晓，凌厉异常。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惶恐，只觉一股远胜于他的暴虐力量正在不断攀升。

此刻的萧天浑身被一层浓烈的血雾所包围，猩红的眼眸宛如地狱恶鬼一般，恐怖至极。

他重步踏出，目光森然，望着不远处的男子，怒吼道：“宰了你，宰了你！”

朱厌咆哮，血雾翻涌。月下村落，惨叫连连。

…

远方，一间尽数由洁白通透玉石所打造的密室之中，一名青丝如瀑，温婉典雅的女子竟被四条闪烁着雷弧电纹的光绳缚于此处。

她闭目而坐，面容淡然，仿佛已脱离了这个世间一般。

“噗！”

可突然之间，她竟猛地张嘴似猝不及防般喷涌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灵眸流转，淡淡哀愁。望着眼前那一口血水，女子沉吟数息，最终竟悲凉一叹，道：“天儿，你终归，还是醒了！”

无尽的感慨和悲楚，仿佛经历了万世的凄凉，任何苦难在其面前都是那般的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