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挣扎

月下，云落村。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已在寒风之中如缥缈的云雾一般慢慢扩散。

破烂不堪的小院内，光纹闪烁，气浪滚滚。伴随着男子的一声冷哼，一道金色的刀芒已是从那一把巨大的狮头刀内被重重甩出，裂天之势，锐不可挡。

“娘！”萧天尖叫，惶恐至极。那一道刀芒着实太过恐怖，看那势头怕是要将身后的大山都给劈裂了。

母亲神色肃然，未有退缩之意，想来该是觉得已来不及。

刀芒呼啸，已近在咫尺。然就在这时，只见母亲忽的双掌一合，口中似振振有词般轻声念叨了几句。

随即只听得一声怒喝骤然响起，气浪翻涌，撼天动地。

“星辰禁，囚天印！”

伴随着母亲这一声怒喝，月光之下猛地升腾起一阵耀眼的光晕并在瞬间落下宛似光牢一般竟将那男子和其余盗贼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那一道迸射而出的金色刀芒却已到了母亲的跟前。而眼下的母亲似乎是因为刚刚施展了什么莫大的神通以至于体内气力消耗过多，面色转眼就已显得苍白不堪。

面对那一道疾驰而来的刀芒，母亲双臂交错，虚呼道：“封！”

“娘！”萧天看的真切，眼见那一道刀芒即将斩向母亲，身体的本能已驱使他在哭喊的同时竭力奔向母亲。

他要挡在母亲前面。

只是他显然没能跟上这一切发生的速度。

刀芒生生斩在了母亲交错的双臂之上，一阵闷哼传出继而又立刻淹没在了耀眼的光华之中。

“娘！”萧天脚步踉跄地跑到那一团光华跟前，神色焦虑且透着浓浓的愤怒。

片刻，强盛的光芒逐渐消去，母亲虚弱的身影缓缓浮现。

有鲜血自母亲的嘴角和双臂滴落，让人悲愤。

“走！快走！”光华尚未彻底散去，母亲的声音已匆匆响起，无比虚弱。

不远处的光幕之中，光纹流转宛如星河。男子和其余盗贼虽都被囚禁在了那光幕之中，但暴呵之音不断，那光幕亦是隐隐有了松动破碎的迹象。

拖着已无比虚弱的身躯，母亲在一声轻呼之下便是径直朝着院外跑去。她原本应该是想拽着萧天的手一起往外跑，但此时母亲的双臂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且血流不止。

“娘，娘！”萧天一边跟在母亲身后往外急奔，一边不断的叫喊着。

他希望母亲能停下来，至少先将双臂上的血止住。但对于他的叫喊，母亲却是没有理会。

双臂的伤势无疑是她为争取时间所付出的代价，且即便如此，母亲也没有万分的把握能够将那男子困住过长的时间。

所以，除了拼命地往前跑之外，她已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

冲出小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猛地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月光之下满目疮痍。

那倒塌的房屋，遍地的尸骸，不禁让人触目惊心。

“虎子！”萧天很快认出了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一具尸体，那是他打小的玩伴，几个时辰前，这个有些肥胖的虎子还在小院里和萧天吹嘘着自己在金池山上的收获。

“走！”母亲发现了萧天的驻足，继而再度轻呼。她或许早已料到了这样的场面，且能够想象的是，也许并非只有云落村是这样。

或许，其他几个坐落在金云山脉之中的村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这伙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强盗，着实叫人恨之入骨。

萧天双目通红，紧握双拳无比的愤恨。昨日那方圆千里威名赫赫的金池山已是覆灭，而眼下，难道这与世无争的村子也要紧随而亡吗？

这一切，该是梦吧。

他这般期盼和祈祷着。不想就在这时，一声狮吼震动穹苍，就连大地都似微微颤抖了起来。

萧天被这一声狮吼从出神中惊醒，旋即便是听得母亲的声音忽在耳畔响起，温柔至极。

“走，天涯海角，越远越好！”

这宛如隔世却又似在昨日的话语，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是噩梦成真了，还是这睡梦之中一语成谶。

身后残破的小院内开始金光闪烁，刀芒呼啸。狮吼阵阵，让人寒蝉若惊。

母亲面色苍白，已然虚弱至极。双臂之上还在不断渗血，叫人不忍直视。

她似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一般，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些挣扎起来。

这个神情萧天是第二次见，而第一次就在昨天。在那个被称作烛五爷，名叫烛有白的男人出现的时候。

数息，母亲终是有了决定一般看着不愿离去的萧天温婉一笑。

她矗立在萧天的面前，无比温柔地说：“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

这或许并不是她最想说的，但她却又觉得这已是她唯一能说的了。

“娘？”萧天惊措，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可又不知如何言语。

冥冥之中，他竟莫名觉得，眼前的母亲似乎隐瞒了他许多的事情。

而现在，此时此刻，她或许是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打算誓死守住的，究竟是什么？

还是，原本就没什么是她在守护的。这只是自己的凭空猜疑而已？萧天这般想到。

但有一点萧天可以肯定。眼下，母亲已打算拼死一搏，从而让他趁机离开。

“还不快走！”眼见萧天还不离开，母亲竟是开口历呵起来。

“我不走，不走！”

“走，快走！天涯海角，越远越好！”

“不，我不走！”

萧天泪眼婆娑，哽咽嘶喊。

他一把抱住了已是摇摇欲坠的母亲，死活不愿松手。

恰在这时，那一声狮吼再度炸响，震耳欲聋。

那光幕囚牢，怕是被冲破了。

果不其然，未待数息，只见那男子已是拖着那一把狮头大刀踏步而来。

刀刃触地呲呲作响，偶有火星闪烁，沉重异常。

“不错的灵术！”男子的声音森然响起，“可惜，灵力不够。”

闻言，母亲不语继而将萧天护在了身后。不想萧天却也倔强，一见母亲将自己护在了身后急忙一个踏步绕到了母亲前头。

“你别伤害我娘！”萧天怒吼，虽有胆怯却也坚定。

“哼~”男子不屑一哼，随即竟是挥舞大刀，欲将萧天二人斩毙。

金光闪烁，刀芒迸射直冲二人而来。萧天不避，双手学作母亲那般交错，或是避无可避之下本能的一种自我防御。

又或者，他就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母亲。

然千钧一发间，母亲却是一个纵身跃到了萧天的前头。

她的双手已是接近残废，失去了知觉。但在她的跟前却是猛的升腾起了一层光幕，宛如光盾。

刀芒瞬息而至，刹那便是生生斩在了这一层光盾之上。

气浪翻涌，光芒闪耀。瞬起瞬落，光盾破碎。

一声闷哼轻响，随即人影倒地，血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