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面
书名:集中营爱情作者名:星月本章字数:2002更新时间:2021-12-27 16:38:41
基尔伯特把格蕾塔忘了。
从昨天晚饭时候提到的冷笑话,到今天早上的聊天,有很多个机会可以提起这件事。可能是对于上校来说,这么一个普通无奇的囚犯姑娘太过无足轻重。也可能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记住。
但受惊吓的可就不止格蕾塔一个人,路德维希感觉自己的老胃病都要犯了。
格蕾塔万万没想到在早上十点左右有人把门推开,本以为是卡恩夫人来视察她的工作。刚努力把窗帘杆架回原位的她听见动静从窗台跳下来胡乱一攥裙子然后飞速地跑向门口,“您来了,窗帘已经弄好了,还差那个书柜我就去领——”
“......编号。”她整个人僵住,嘴角的翘起都未收起。 其实从内心而言路德维希受到的冲击力不比她小,地板的咚咚声促使他差点要掏枪。
新上任的小女仆下意识退了一步,把手嗖地藏在身后。没考虑右手还攥着裙子,有一截小腿露在外面。她先是感觉这样太容易被误会成偷了东西;后来顺着对方望向自己的视线,又很快察觉这种行为看起来一点也不矜持。于是赶快松手,交叉着放在身前,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如果地板有条缝隙,格蕾塔必会毅然决然扎进去再也不出来。
指挥官的手还搭在门把上,用眼神无言地拷问着她,面庞像极了教堂里让人双膝发软跪下忏悔的神像雕塑。他早记不得眼前的这个女孩是昨天新来的女囚。空气凝固片刻,少将歪头靠在门框上,声音里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疲累。
“昆科——”
刚开始格蕾塔不知道他叫谁,她还没认全所有人,但看见负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间。她预感这可能与脑门上开个窟窿差不多棘手。
“我应该需要个完美的解释吧。”他从门口移到皮椅上,扬扬下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给你三十秒。”
叫昆科负责人心领神会把门带好关上,动作轻柔的让人以为屋内有个熟睡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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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叙说完昨天的场景,昆科紧张地咳嗽了好几声,“是基尔伯特上校带她来的。”
然则这个理由并不能让少将的脸色放晴。
“你确定他带她来是放在我这里?我记得我不止一次说过我不喜欢别人随意进我的房间,而且也安排了人固定时间清洁。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这......上校确实是这么说的。您、我.....” 负责人那句‘我马上把她调走’还没说全,格蕾塔就听见书桌后那位看来像位模范绅士的路德维希震耳欲聋的责骂声。
“这儿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没有规矩吗! ”
‘他肯定刚刚走过土路。’
格蕾塔从震惊中又回到大脑内的主题,明明一早才拖过的地面上此时有明显的灰尘,是方才少将巡视沾染在鞋底的。更让人惊奇的是她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到事不关己的游神,就如同他们根本没在讨论她一样。
“白擦了”,她想。
身边的负责人估计也有自裁的心理准备了,额头涔涔汗下。路德维希指挥官却突然靠在椅背上,左手支着头。闭上眼睛,右手双指并拢冲着门的方向掸了两下。他太累了,烦人的公务和缺乏的睡眠都让他脾气暴躁。好死不死有人还要在他纪律边缘吹萨克斯。骂也骂了,反正是犯人,但哥哥的意思只要不出格他都会听。现在自己知道这个折腾人的忘了说什么了,回头再单独料理他。此时此刻少将只想好好睡一觉。
负责人点头哈腰地滚出去了,姿势拿捏的很到位。而格蕾塔还在神游,人在一些时候容易化身为鸵鸟,譬如现在:她明明知道面对的事情很恐怖,可眼睛还持续没有目的地乱瞟。为了让自己冷静、保持镇定,维持正常思考,她只好使劲拧了自己一把。
偏过些头,少将睁开眼斜睨着她,所有小动作被尽收眼底 。等到再度开口,语调听起来仍低沉可怖,“你要在这看落日余晖吗?”
“啊,不,不是。我这就走。”她赶紧回答,准备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出去。
“等下。”
被叫的一怔,姑娘往前微微探身,“您还有什么吩咐?”
“午饭送到房间里,如果看见基尔伯特上校叫他立刻来找我。”
她嗯嗯点头,眨了眨眼忽闪着长睫毛尽量使自己显得没那么蠢,实际效果适得其反。
“……” 少将俊逸的眉毛快拧到一起了,“名字?”
“格蕾塔。”也记不清这是进来之后第几次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还不如领个编号。 重复自己的名字在她的内心中一直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说不上原因,但大概其在儿童过渡到成人这个期间,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嫌弃自己的名字,除非父母起的是真的很好听。 少女安慰自己:或许没存在感就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行吧,以后再说。帮我把窗帘拉好,之后你可以走了。”路德维希尽量让自己不为了以后身边冷不丁多出个老妈子上火,懒得再盘问更多。
女孩脚步轻快,小跑回到卧室将窗帘拉好,阳光被遮挡在外。她抽空瞥了一眼床。嗯,很好,很干净。
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将显然没有现在就回到床上的打算。他眯着眼睛,神态疲惫。可能是还在思索下午应该怎么处理新营房该死的排水系统,又或者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喝的几杯咖啡导致胃部隐隐作痛,人生信条上自此又多了一道:绝不过量饮用咖啡。格蕾塔没空管这些了。她蹭到门口,以最快的速度弯腰行礼,溜了出去。
咯嗒的关门声隔绝与那个世界的所有联系,她逃似的跑下楼梯,心中只有一件事:
真应该让他把靴子脱掉换双新的,要不然下午还得再清洁地板。
随即扬手给了自己脸上不重但声音又很清脆的一巴掌,“我是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