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摆摊吧，后浪们

“热干面哟，正宗的大汉口热干面！红油芝麻酱，过口绝不忘！”

“卖大葱啦，新鲜白嫩的大葱！白水煮面加点葱，生活平凡不平庸！”

“青青河边草发芽，客官996了吧。弯弓射雕寻常话，一代天蕉到你家。客官，来两斤香蕉？”

“你考清华，他考北大，我烤地瓜。”

“问世间phone为何物，直教人以肾相许。爱疯手机便宜卖啦，让你从此双肾无忧！”

……

重生后的余仔万万没想到，他进入了全民摆地摊的世界。前世的记忆告诉他，在尽职尽责的城管监督下，海城的这条最繁华的步行街，是断断不可能有地摊儿这种不文明的存在的。

但是今天，在夜幕和灯光的掩映下，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地摊前，正人挤人地好不热闹，还有那才华横溢的叫卖声，更是让余仔惊掉了下巴。

此时的余仔，不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还与他重生后的这具身体格格不入。前世的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油腻大叔，而现在居然附在了一个半大小子的身上。两世的记忆让他明白，他现在是三十多岁的灵魂，十五六岁的身体。

眼前的一切都让余仔觉得特别不真实，他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所以狠狠得掐了自己一下。

“哎哟！”

余仔感到一阵疼痛，但并没有叫出声，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循着声音望过去，想知道刚才是谁哎哟了一声，结果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拿纸巾擦拭着，原来是在卖热干面的摊前被酱汁溅到了衣服上。

余仔又是惊掉了下巴，已经忘了刚才掐自己的疼痛，他淌着哈喇子望着那个女孩，眼神一动不动，直到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清婉，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这里又脏又乱，而且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赶到了女孩身前，一边说着一边还瞪着不远处的余仔。

余仔心里一阵恼怒，他自然知道那个青年是在针对自己，所以也在心里怼了回去，你才是个鸟人，NN的！

那个女孩也注意到了余仔，看他一身破旧的牛仔裤和外套，寒酸之中却有一股桀骜之气，迎着自己的眼神不躲不闪。女孩被余仔看得红了脸，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表哥，没事的，海城的治安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挺喜欢这里，印象里在我很小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地摊夜市，那个时候每次路过，爸爸妈妈总会给我买些好吃的…”女孩似乎在追忆小时候的美好。

青年闻着空气中交杂的各种味道，有些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继续说道，“车在那边等着，我们赶紧回家吧，回去晚了，我爸我妈又得数落我了。”

女孩看了眼地摊夜市，她不想让表哥为难，毕竟寄人篱下的日子多有约束，只能有些遗憾地随着表哥离去。她刚才本想一个人逛逛新开的夜市，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余仔目送着女孩上了一辆玛莎拉蒂的后座，然后一阵轰鸣声留给了余仔身后的人间烟火。他有些牙酸，低声恨恨地说道，“嘚瑟个啥，有钱就了不起啦！”

然后余仔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接着又补了一句，“有钱就是了不起，如果我也有的话。”

一阵冷冽的风啪啪地打在了余仔的脸上，他觉得有些生疼，于是赶紧裹了裹衣服，虽然一件外套也没什么好裹的。

余仔吸了吸鼻子，很享受地闻了闻飘过来的香味儿，有热干面、关东煮、烤地瓜……他用力地吞了吞口水，朝着那一排排的地摊走过去，准备碰碰运气。

余仔左瞅瞅右瞅瞅，像很多游客一样，只是瞧个新鲜，并不上去讨价还价。别的游客是真得在闲逛，而余仔知道自己是兜里没钱。

这么逛过一段路后，余仔又发现了稀奇，这些摆摊儿的都是年轻面孔，有的甚至还穿着西装或制服，像是职场上的白领，与他印象中摆摊的形象不太一样。余仔不禁纳闷，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怎么年轻人都出来摆摊儿呢？

来到一处烤地瓜的摊面上，余仔深深地吸了一鼻子，口水在喉咙里咕咕的搅拌着，双脚也挪不开地了。

烤地瓜的是个小伙子，戴着啤酒瓶肚一样的眼镜，本来就小的眼睛，在看到余仔后更是眯得看不见了。小伙子热情地招呼着，“嗨，小兄弟，你考清华，他考北大，我烤地瓜，又香又甜，要不要来一个？”

余仔怔了怔，从香味的迷恋中回过神来，转了转眼珠说道，“你太客气了，要不我来烤地瓜，你去考清华或者北大？”

烤地瓜的小伙子正提着火钳，准备给烤炉里的地瓜翻个面儿，听到余仔这么说，一下子被逗乐了，然后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余仔，看他这一身打扮，小伙子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清华北大我是没戏咯，现在经济这么困难，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小伙子叹了口气，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又瞅了一眼余仔，然后才说道，“我这个地瓜烤得有点久了，估计也卖不出去了，就送给你吧！”

余仔又是一愣，没想到遇见了好人，他早已饥寒交迫，所以也顾不上客套，道了声谢后就接过了小伙子递过来的地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地瓜软糯合适，烤得刚刚好。

“慢点吃，小心烫着咯！”小伙子眯着眼，笑吟吟地看着余仔风卷残云。

“哥，谢谢你啊！我从外地来的，看见好多年轻人摆起了地摊，你们是在搞行为艺术吗？”余仔编了个理由打探道。

小伙子噗地一声又被逗乐了，他哭笑不得道，“搞个坨坨的艺术哟，饭都快吃不上了…小兄弟，你从哪儿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咱们刚发生过大灾害？现在各行各业都很困难，所以大家都开始想些别的谋生手段。”

“哦…我从山城来的，我们那里还好。”余仔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故意说了个偏远的地方，以便搪塞过去。

“怪不得，山城那边还好，灾害不是很严重…”小伙子还待继续说下去，突然被一旁的叫骂声给打断了。

“特娘的，谁这么黑心肠，把我的手机给偷走了！”原来是旁边卖爱疯手机的红头发青年在发飙，可能是他摊子上的货被人给顺走了。

烤地瓜的小伙子劝了红头发几句，让他再仔细找找，不行就报警。这时又有几人过来买地瓜，小伙子就开始忙起自己的生意。

余仔不想打搅小伙子的生意，就离开了烤炉的摊位，继续往前逛着。肚子有了食，身上也不那么冷了。拐过一个街角后，突然叮的一声，还有一股震动从裤子口袋传了过来。余仔一阵诧异，用手摸了过去，发现口袋里竟然多了个手机。

余仔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确信先前是没有手机的，否则也不会落魄到靠耍嘴皮子讨吃的，这要是被人当小偷抓起来可就完犊子了。他小心地拉出了手机的一截，恰巧看见了那个标志性的Home键，不是爱疯又是什么？

他NN的，谁这么好心要陷害我？余仔又是惊惧，又是窃喜，虽然他知道这样很无耻。他在心里迅速盘算着，这爱疯手机至少可以卖个几千块钱，应该够人生地不熟的他撑一段时间了。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现在大家生活都很困难……

余仔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手机还回去。余仔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不是什么高尚的白莲花，相反他很多时候都很无耻，否则先前就不会肆无忌惮地盯着那个叫清婉的女孩。尽管不高尚，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就在余仔往回走的时候，叮的一声又一个手机消息来了。余仔就纳闷了，按理说地摊上卖的应该是空卡手机，怎么会不停地有消息过来呢？带着好奇心，余仔瞅了一眼新消息，只见上面写着，“不要还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呵呵！”余仔这下更加确定是有人在玩自己，所以也更加坚定了还回去的决心。可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卖爱疯手机的摊位上传来惨叫声。

“四眼仔，你特么瞎了，把火炭往劳资身上扔！”卖手机的红发青年怒斥道。

烤地瓜的小伙子呆立当场，他也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会夹起一块烧着的木炭扔向旁边的红发青年，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后赶紧道歉。

余仔惊了一身的冷汗，兜里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本来他在大病中已经一命呜呼了，现在能够重生到陌生少年的身体上，让他开始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刚才的那一幕，明显又是超自然力量的重演。

余仔决定赶紧离开这里，不管这种力量想要如何操控，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把手机还回去会给红发青年带来危险。

转身走了没多远，叮的一声又是一条新消息。余仔心跳加速，小心地瞅了一眼手机，“恭喜你，余不为，你已经成功地完成了系统的引导任务！现在你与机主姜涛的友善度为-50，根据系统规则，你的账户将每天收入0.05元。你与每个人友善度的基础值为0，而每一个与你友善度为负值的人，都会自动给你的账户带来收益，为了你的发财梦想，请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我去你个傻缺系统，这也太没节操了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节操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这个傻缺系统现在是要把自己最后一点节操也给玩没啊！

余仔心中一阵怒骂，虽然骂得不太有底气。潜意识里，他是想成为一个有钱人的，这一点不需要掩饰，因为前世里他就是因为没钱看病，才把小病拖成了大病，最后一命呜呼。病痛和绝望，让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财富。但潜意识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提醒他，有的人和你同样不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余仔纠结了一会儿后，很快就释怀了，他想到了解决办法。按照他对系统规则的理解，只要和一个人把关系搞臭，就会源源不断地给自己带来收益，那么以后专门挑那些恶人，把友善度刷为负值不就得了！等钱攒够了，再把爱疯的钱给红发青年还回去！

想通了这些关节，余仔心里美滋滋的。他万万没想到，前世身为996的社畜，今世也开始有了睡后收入，只要能把负友善刷上去，那么财富自由还不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