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老妖婆

“发什么呆，还不跟上？”

陆瑾年侧头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苏鱼，出声催促。

似乎看穿了苏鱼内心的惶恐，他又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宴会上人来人往，我不可能全程陪着他，你仔细照顾着点儿。”

苏鱼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陆瑾年让她跟去是因为这个。

也是，陆瑾年身为陆家现在的隐形当家人，宴会上估计有数不清的人会前仆后继地想跟他攀关系，确实不太可能面面俱到地照顾好小宝。

苏鱼赶忙低头应了一声是，收起胡思乱想，快步跟了上去。

走在路上，陆瑾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又打量了苏鱼几眼。

因为今天要办阮清商的生日宴会，老宅里从管家到佣人都打扮得格外体面，苏鱼也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衣服。

她之前为了掩饰身份，穿的衣服都比较宽大，能够很好地遮掩住身材，放进人堆里完全不引人注目。

但这次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身材就立刻显了出来，腰肢细瘦，前凸后翘，莫名勾人心魂。

若是只看背影，一准会认为这该是个惊艳众生的美人。

陆瑾年在路上盯了她好几眼，眸光越发幽暗深邃了。

现在时候还早，阮清商和陆老爷子等人都还没露面，但举办宴会的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陆家的近亲。

有陆瑾年的叔伯姑姑，一众堂兄妹，舅母姨母，表哥表妹等等。也有被这些亲戚们带进来，跟陆瑾年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远亲。

而这些远亲里有十个里有八 九个都是年轻未婚的女孩子。

陆瑾年带着小宝走进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父子俩身上。

至于跟在他俩身后几步远，穿着统一佣人服饰的苏鱼，则下意识被大家忽略了。

“啧啧，这就是小侄孙吧？长得真可爱，跟小仙童似的，和瑾年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陆瑾年的一位姑姑当先开口，没口子地夸赞了一番，态度热络，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一片和谐赞誉里，却听到有人刻意嗤笑了一声。

“呵，三少爷可当真是有本事啊，不声不响就有了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说话的是闲闲坐在大厅一角的一个打扮贵气，容色明艳的夫人。

众人看到开口的是她，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下去。

这位方夫人，正是陆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位媳妇，现在几乎已经登堂入室，被当做了另一个陆夫人。

也正是陆照川的生母。

她和阮清商的关系可谓水火不容，出现在这次生日宴会上，想也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大家都知道，她一开口必定没什么好话，所以完全没人接她的茬。

方夫人也不介意，柔柔笑了笑，继续开口：“小少爷长得这样精致可爱，生母也必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吧？”

她斜斜扫了陆瑾年一眼，一双美目里波光流转，戏谑意味十足。

“就不知道是哪位美人能这样手段了得，不仅勾得咱们从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陆三少爷动了凡心，还连孩子都生了下来，养到了这么大。”

说到这里，她以手掩唇，咯咯笑了两声。

“可惜啊，据说这位美人命薄，已经病死了。若是能活到现在，不知道会惹来多少小姑娘记恨呢。”

她这番话，明显不怀好意，却惹得在场的不少人心思浮动了起来。

有意于陆瑾年的人确实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了他的眼？

有了参照，她们也才好按着陆瑾年的喜好来展现自身啊。

陆瑾年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眸光冰凉如水，看向方夫人的视线里满是厌恶。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手里牵着的小宝忽然上前一步，小脸绷得紧紧的。

“这位老奶奶，我妈妈确实长得很好看，确确实实是个大美人呢。”

他声音特别清脆地强调了“老”这个字，眨了眨乌黑圆润的眼眸，脸上一派天真。

“妈妈又年轻，又漂亮，又善良，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那些只会嫉妒坑害公主的老妖婆完全不一样哦。”

他显然听懂了方夫人对自己妈妈的恶意，不仅口齿伶俐地作答，还在“老妖婆”三个字上加诸了重音。

说完，还仰起脸看向陆瑾年，微微歪了一下头：“爸爸，我说得对吗？”

陆瑾年低低笑了起来。

“对极了。”

他完全懒得再分半个眼神给气得险些脸都扭曲了的方夫人，牵着小宝坐到了最瞩目的位置。

然后还低头叮嘱小宝：“有些人只是跳梁的小丑罢了，跟他们说话都嫌浪费功夫，完全不用理会。”

“好哒！”

小宝欢快地用力点头。

方夫人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脸色难看地走了出去。

大厅里安静了一瞬，又热闹起来，众人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再度开始热情地和陆瑾年搭话。

凑不到陆瑾年跟前的，也对着小宝百般逗趣。

小宝耐着性子在陆瑾年的示意下，跟关系亲近的亲戚打了招呼，就觉得无聊了起来。

他想去跟妈妈说一说话，但妈妈现在站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而且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去跟身为“保姆”的妈妈亲近……

他苦恼地托腮坐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站起来哒哒哒地跑去苏鱼旁边，拉着她走向放在大厅里角落、让人自助取用的甜点饮品区。

“我想吃水果捞，阿姨去帮我取吧。”

小宝尽量板着脸向苏鱼吩咐。

眼神却亮晶晶的，像在问苏鱼“妈妈我刚才帅不帅”。

苏鱼唇边忍不住地浮起了笑意。

当着这么多人，她不敢和小宝有太多亲昵的互动，只能暗中捏了捏小宝肉乎乎的小手，放柔了声音含笑点头。

“好，小少爷稍等。”

她取了一个袖珍小碗，给小宝调了一份符合他喜好的水果捞。

就要递给小宝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娇娇气气的声音叫住：“等等。”

苏鱼移过视线，发现叫住她的是一个打扮得分外精致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岁，眉眼里满是娇纵之意：“我也要吃水果捞，这份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