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个耳光扇在恬恬脸上时,我的眼前一片晕眩,满腔的怒火无处可泄,接近爆发。
“妈,别打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别叫我妈!你个死瞎子,拖着一个小聋子,正事不干只会添乱,还有脸叫我?”
婆婆拿着一把折扇,目光狠厉如吃人的虎豹,用力的打在恬恬的背上,风声呼啸而过,传来女儿强忍的抽涕。
她才四岁,本是在游乐场肆意欢笑的年纪,却在鞭刑之下学会了隐忍痛楚。
我握紧了拳头,无助感密密麻麻的攀上了我的身,令我浑身瘫软。
“小贱货哭什么丧?拖个地磨磨蹭蹭的,要死不死的趴地上叫,也不嫌丢人!”
婆婆手里的折扇化作一根灵巧的长鞭,在恬恬白净的背上来回鞭打,没有片刻的停留。
“又不是许家的骨肉,连家务也不会干,难道白养你们吃,白养你们穿?”
我痛不欲生,跪坐在地上百般求饶,最终,却只换得她越加猖狂的厮打。
无奈的垂眸,飞扑在女儿身上,遮挡住那骇人的痛楚。
“恬恬,疼吗?”
我的右眼浸透了汗水和眼泪,本就失明的视网膜更是一片模糊,只看得一双骨瘦嶙峋的小手,无助的在空中挥舞摆动,我下意识地攥紧。
“妈…妈妈不哭,恬恬不疼…恬恬乖,乖乖擦地…”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背部的疼痛似乎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紧抱女儿的手,下意识勒的更紧了些。
婆婆似乎打累了,缓慢的收起折扇,踩了地上的抹布一脚。
“败家娘们,我许家怎么收了你们这两个赔钱货!”
“给我把地上擦干净了,否则今晚别想吃饭!”
我低头不语,听着婆婆的脚步声离开厨房,心疼的扶起身旁的女儿,默默攥紧了拳头。
“妈妈不哭,恬恬乖…”
我张了张嘴,女儿的懂事乖巧让我潸然泪下,满腔怒火顿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一切都怪自己。
当初若不是怀孕突然,急着给恬恬找一个家,轻信了许昭文对我的允诺,现在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嫁进来四年,却从没有怀过孕,营养不良让我的肚子干瘪瘦弱,想欺瞒自己都寻不到理由。
许昭文也曾对我温润如玉,夜夜不起,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他渐渐失去了理智。
一个右眼失明的半瞎子,拖着一个右耳失聪的小聋女,许家能收留我,大概也是看在上帝的份上。
若不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吃住的地方,为她争取一个上学的名额,也不会隐忍到如此地步。
我叹了口气,将女儿抱回房间,拿起地上的抹布用力地擦着地板,也没去管后背钻心的疼痛。
“叮铃铃——”
突兀的手机铃声让我浑身一震,我猛地直起腰板,满眼的星星令我几乎眩晕在地。
“死娘们,这么久才接电话,跟哪个小白脸玩呢?”
是许昭文,他的舌头臃肿,话语粗糙,似乎喝醉了酒。
我有些心烦的揉了揉太阳穴,靠在壁橱上面歇息,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心里暗暗猜测他的意图。
“我房间里有个文件,公司里要用,你现在给我送过来,我发你地址。”
我一怔,不明白他语从何来。
平日里,他恨不得将我藏在壁橱中间,焚烧掉我的所有痕迹,生怕他的同事们知道我的存在。
而今天居然主动叫我送上门,怕不是…存着些别的心思。
“臭娘们,说话!别给脸不要脸!”
我晃过神来,连声答应,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恬恬在门口探了个脑袋,明亮的眼眸间布满了惊恐。
“妈妈...叫,哭..”
我慌乱的挂了电话,将女儿抱回房间,温和的安抚了几句,转身出了许宅的门。
外面的细雨如同沾水的白纱,覆在我受伤的肌肤上,带着刺痛猛扎我的心脏。
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去拿伞。
婆婆那般骄纵,只会骂我太过娇柔,连斑驳的细雨都忍不得。
我叹了口气,将文件放在自己的衣服内侧,猛然冲出了大门。
许昭文的地址定位在一个高级的私人会所,没有预约旁人不得进入。
我活生生在门口冻了半个小时,浑身的衣服都被斜风细雨打湿,方才看见一个服务员带着轻蔑的眼神,领我进入了包间。
“来了?放下,滚。”
许昭文左拥右抱,捧着一杯红酒,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回头看向我的一刹那,却忽然化作满腔的愤怒。
我明白,自己现在浑身湿透,后背条形的伤痕也清晰的浮现在众人眼前,狼狈至极,一定让他十分丢脸。
心里记挂着独自在家的女儿,我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连忙放下文件,转身便想逃离此地。
“等等,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
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从女人堆里站起身,提溜了一下垂摆的裤腰,用粗糙的右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小许,这位是?”
他用轻佻的目光上下探寻了我一番,轻薄的单衣由于湿透,完全盖在我的身上,显出一片好颜色
。
我浑身一颤,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许昭文,期盼他能救我出困境,哪怕赏我一件遮身的外套。
至少,我也是他的妻子。
“我是...”
“这是我专门给刘总挑的人,您先看看,满不满意。”
许昭文打断了我的话,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凶狠目光凝视着我,右脚在我臀部狠狠一踹,我腿部一颤,猛地倒在老男人怀里。
老男人右手擒住我的胳膊,左手在我身上来回探寻,笑的一脸灿烂。
“小许有心了,下面那个人事部的合同,就给你来办吧。”
许昭文眼里布满贪婪的欲念,狠狠的盯着我,目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厉。
他居然...
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荣誉,卖掉了自己的妻子。
我自欺的笑了笑,也许,他从未将我认作妻子,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而已。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