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让人犯呕

观众们的视线充满了好奇和羡慕。

而即便看到沈岘之的表情阴沉，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所有人依旧是嬉嬉笑笑的。

沈岘之的表情更差了。

这是她最渴望又最恐惧的事情。

她闭上眼，头垂得更低，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楼泽深脸上的大笑慢慢收起。

他定定的看着沈岘之离去。

人群中他根本辨不出对方的情绪。

但显然，在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明显是不愉快的。

演出结束。

楼泽深换下演出服，卸了妆，套上自己的衣服，又将半长的头发用黑色皮筋扎成个小团子，见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恢复成清爽少年的模样，才自恋的点点头，带上鸭舌帽径直离开了冰雪中心。

教练知道这里是他老家，作为本地人他比谁都清楚老家是怎么样的，便放心的让他自己行动，却也警告他绝对要低调，不要让自己在外面受伤。

楼泽深急着离开，面对教练的叮嘱只得点头听命，摆出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经过大门外的公交站牌，他听到一群少年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今天的花滑表演，话里话外全是钦佩，甚至也都带着几分想要尝试的意思。

楼泽深微微勾唇，下一秒就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他的一个朋友，问他在哪里，想出来聚一聚。

楼泽深想也不想就拒绝：“今天还有事情，明儿再说吧。”

对方啧了声，嫌弃道：“你现在怎么这么难约？那就明天！正好明天新的滑雪场开业，一起去看看。”

“可以。”楼泽深满口答应，随后不等对方再说什么，果断挂了电话。

他抬眸望去，在四周扫视了一番，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楼泽深低下头，给对方发信息：“在哪里？”

沈岘之：“家”

楼泽深沉默。

表演赛才结束多久，就她那慢吞吞的动作，居然就已经跑回家了？

直觉告诉楼泽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他对沈岘之的了解，这人肯定又跑到哪个阴凉的地方躲闲。

楼泽深微眯起眼睛想了想。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这边上有个很大的公园，并且搭配了不少的健身设备。幼年时，他和沈岘之就喜欢忙里偷闲地往那个公园跑，那里也被他们戏称为老地方。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在经济科技发展迅速的现在，不知道那个公园还在不在。

抱着不太高的期望，楼泽深循着自己的记忆往老地方走去。

绕过一条条小路，穿过葱郁的绿植，楼泽深终于找到了那个公园。

省城在这几年飞速发展，那已经隐隐有些破败的旧设施居然至今未曾推平重建，这倒是还挺神奇。

在靠近人行道不远处的双杠边，楼泽深果然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她带着兜帽，双手揣在口袋里，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放进眼里。

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光洁的额头，却依稀能窥见她过往的明媚。

常人都说，发型决定一个人的美貌，楼泽深很赞同这个说法。

以沈岘之的底子，十分美貌三分打扮。只不过她跟别人不同。

别人都是把自己往光鲜亮丽了打扮，她却像是在阴暗角落的污垢，将自己所有的光芒都隐藏了起来。

尤其是像他这样曾经见识过她的光芒后，见到如今的她，心底更是有几分暗恨。

楼泽深从记忆里抽回，顺着沈岘之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努力的和那个并不太高的单杠做斗争。

人小力气却不小，奶气的娃娃脸憋得通红，这才勉勉强强将自己撑起。

她撑起的时候，沈岘之的眼睛陡然一亮，像是惊讶，又像是欣慰。

小女孩撑在单杠上，两只细小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她抿着嘴，想要坚持的心在支撑她，使她在单杠上坚持的越来越久。那双圆眼瞪得老大，越是坚持，呼吸越是急促。

沈岘之专注的眼神落在那小女孩身上，她微抿的嘴似乎也在为对方捏了把汗，不知道小女孩能不能坚持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细小的手臂抖得愈加厉害，小女孩已经撑不住落了下来，落地时的脚步有些踉跄，面上绽放出满足的笑。

那笑就像是破败陈旧设施中唯一的亮光。

对沈岘之而言却如同玫瑰花的尖刺，深深刺痛了沈岘之，让她犯呕。

她的表情瞬间收敛，挺直的背脊莫名的弯了几节，整个人笼在阴影中，仿佛漫天的日光都照不到她。

楼泽深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抬脚快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