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铁柱求娶

雨后的夕阳冲破阴霾，洒在水光一片片的地上，煞是漂亮。

清冷的风一阵阵从街道处刮过，虽然没有冬日的凛冽，踩湿了鞋袜仍旧是冷的让人瑟缩。

"你叫什么？做什么的？怎么与墨玉认识的？"冷若烟笑的更盛。

铁柱这个傻子，还老实巴交地看不出问题，老实地回答:"我叫李铁柱，家住城西河边，家里世代打渔为生。我从小就认识墨玉，打小就爱慕她。"

“我想娶她，求萧大人萧夫人开恩！"铁柱说的激动，头磕的咚咚作响。

我吓一跳，连忙蹲下制止他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的事你求他们做什么？"

他浑身都是湿透了的。

我是自愿留在萧府做下人，并非卖身的奴仆。

冷若烟手里并没有我的卖身契，是没办法决定我的去留的，除非萧逸白将我赶出去。

“你们可有情？”萧逸白淡漠清冷的声音，重击着我的心。

我的心，他没看明白吗？

“萧大人！我与墨玉多年情分，求大人夫人成全！”铁柱死心眼般地非要跪着求萧逸白。

我再拉着他起来，他都不肯。

那日麦田我与他说的清楚，他怎么还不明白呢！

“苏墨玉！你呢？”萧逸白问着我，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苍白的如同白纸。

我没有回他，拽起铁柱，他的额头都磕破了，我掏出娟帕擦了擦他额头上的鲜血。

“铁柱，你何必呢！我那日同你说的很清楚，我是不可能同你在一起的！”

“墨玉！我昨日已经去你家提亲了！你爹娘是同意了的！他们想让我带你走……”

铁柱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愣了一下神，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执着去我家里提亲。

爹娘竟然还同意了，他竟然这么想娶我……

萧逸白转身就走，冷若烟她们紧随其后。

除了爹娘和元箐外，就没人曾让我有过这种被疼爱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真让人陶醉。

那一刻我恍惚了一下，我不停地问我自己，我没有家室，没有门楣，没有容貌，没有才情，我选择这么执着地对萧逸白是否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如今有了妻子，缘分是不是也就该到此为止了，我在执着又有什么意义？

整日看他们恩爱，还无偿地伺候他们。

其实跟了铁柱也不错，远走他乡，和那些女子一般，生个孩子过着日子……

“墨玉！你别着急回答我！你考虑考虑好吗？我过几日再来找你……”铁柱不等我回话就一个转身跑远了，还不忘回头冲我摆摆手，这般阳光的人儿，应该得找个更好的吧。

去完集市买了菜回来时，已经是天黑了。

萧逸白他们正在前厅吃饭。

我回到柴房，看见云灵为我留的饭菜，一阵暖心。

吃的一干二净，不仅感叹云灵做的饭做来做好吃。

心里有心事，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反而吵醒了睡在一旁的云灵。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问我:“怎么了还不睡？”

我忙谎称去方便，便出了柴房。

后院内里有个小门，通往猪圈，那里就是我养猪和鸡鸭的地方。

我走去那里，坐在石凳上，抬着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朦朦胧胧。

半年前，萧逸白去参加殿试的时候，我就经常坐在这里发呆，有时一坐便是半夜。

我总觉得这是我和他唯一能有联系的事物，写家书时候我还写道:你若想我，便望月，我也在望着！

院口的门咣啷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人走了过来，披着披风。

头发散开些，多了几分妖娆的美。

来人正是萧逸白，可笑的我，每多看一眼萧逸白心里就会多痴狂一分。

“少爷！你怎么来了？”我笑了起来，并没有起身问安。

我知道他是特意来找我的，不然不会来这臭烘烘的猪圈。

“这个家里有哪里我去不得！”萧逸白站在石桌旁，他有洁癖，是不肯坐的，他突然来这里已经让我觉得意外的。

我打趣地附和他的话，回着:“是！少爷您哪里都去得！”

夜渐渐深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叫我逸白吗？或者相公？”

“少爷在说笑吗？我现在只是个下人！以前的事就莫提了吧！”

他随便一句话，便能勾起我心里千百的酸楚。

“你真要跟那个渔夫离开这？”他终于还是问我了，我知道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人就容易愿意所有伪装，放下固执，就愿意招人倾诉……

“你知道吗？我从幼年八岁时，就对你一见倾心。我们的一幕幕我都记得。后来你来求亲，我知道你爱的是她，可我还是决定嫁给你。我以为你会有一天爱上我，哪怕只是相敬如宾的亲情……”

我说了许多，他就站在一旁默默听，不发一语，偶尔仰望下夜空。

“我突然觉得，我有些累了，我没有以前那般痴狂了，尤其是看你如今这般幸福。我很多时候再想，我留下是对是错……又有什么意义，又能留几时，终归要走的……”

“然后你就要跟了他是吗？”萧逸白听了这么多，含着怒腔突然问我。

“他人很好，待我也不错。女人这一辈子嫁谁不是嫁呢，都是一样的生儿育女。找个对自己好的，兴许日子过得会更加松快一些……”我虽然嘴里这样想着，可是心里确实不舒服。

身上突然一暖，萧逸白把他的披风盖在我身上。

我眼里竟然瞬间模糊了，看不见萧逸白在我面前给我系披风的模样。

是温柔？

是冷漠？

还是怜悯？

“与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是折磨的。”他坐在了我对面的石凳上，轻描淡写地说着话。

我觉得他这话肯定是说给我的，说他自己受了我三年折磨，呵呵……

我一边想一边伸手攥着披风，站起了身。

我想就这么嫁给铁柱吧！

“如今你与心爱的人终成眷属，我就不必叨扰了！”

断了自己的偏执念想，远走他乡，去没有他萧逸白的地方，了此残生。

就在我要脱下披风的时候——

他起身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我拥进怀里。

心跳怦怦的要跳出心脏，我听着他的胸口也是如此。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拥抱我，心里轰隆一声。

筑起的城墙，全部坍塌，城军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离开我就这么好吗？”萧逸白在我耳畔说着，我听着来自他胸腔的声音。

现在的他与白日的他判若两人，白日在冷若烟面前冷漠无情据我于千里之外。

现在又将我抱在怀里，说着暧昧的话，在我听来，并非是情话。

萧逸白是不会对我说情话的，只有无尽的羞辱。

好闻的熏香味，暖心的香味，可惜他对我的心确实冰冷的。

“少爷，以后多保重，墨玉不能再伺候您了！”说出的话，让我自己也想不到，我犹豫踌躇了很久，像是要给自己不停地找留下来的理由，可是如今我找不到理由了。

萧逸白抱着我的臂膀紧了些，他近乎慌张地在我耳畔说着:“不要！不要……墨玉！我不要你走！”

他竟然说不要，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却开心不起来。

“你是怕我走了，没有人种那十亩地吗？你放心我都教给云灵了，她是个聪明的丫头，会好好种的，上交公粮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她年纪小，身子弱，长期睡地上损害身体。”

我推开他，将披风脱了下来，给他披上。

像是回到了以前，我也是每日为他这样穿衣，透过那无情的眼睛看着自己痴傻的模样。

“你要怎么才能留下来？”他温热的手挑着我的下巴，我看着他，又是一副妖娆多情的脸庞，让人呼吸停滞的容貌。

“已经都过去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偏着头不再看他。

我已经守护到了这里，我走不下去了。

他有了新欢，我又何必抱着不放？

放手，亦是放开自己……

我冲着萧逸白笑了笑，他一动不动地就站在我面前。

我退后了几步说着:“少爷，夜深了，寒气重，还是请回吧！”

我承认我还在期待着什么……

“你是在赌气吗？中毒的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萧逸白的眼睛是很漂亮的，这样的夜色下闪着琉璃的光。

他上前抓住我的臂膀，“难道你真的爱上了那个渔夫？”

这样的质问，我也曾问过他。

问他有没有爱过我？

问他是否真的爱冷若烟？

可是我心里都是有答案的，只是想听他亲口说。

“你有没有半分爱过我？或者是零星半点在你的心里有个位置？”我反过来质问他，想到这里就有些酸楚，我开始慢慢觉得不该爱慕他十年，更不该当初嫁给他。

再好的爱，也会在岁月里被冷漠无情渐渐磨灭……

仅剩的残余星火，就等着一次冰霜扑灭。

我想听，又害怕他真的说出来，我连最后的时间都待不下去。

萧逸白扳着我想跑的身体，手上很大劲地抬起我的脸，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眼泪，他为我抹着。

就在我再次想逃离的时候，他一下将我头拽过去，扯痛了我的头发。

我正想喊叫，他的唇却吻上了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