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心有所属

冷若烟一阵梨花带雨的哭诉，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连我的动机想法她都说的如此清楚，好似我再喊冤枉都是徒劳的。

真是好看的皮囊，狠心的心肠。

"少夫人，墨玉没做过的事，少夫人自己心里最清楚，硬要给我扣这个罪名，墨玉也担不起。清者自清，还希望少爷少夫人明察秋毫！"

我还能分辨什么？

萧逸白并不信我。

冷若烟开始咳嗦，引得萧逸白一阵心疼，将她抱在怀里，一阵安抚，刺眼的很。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萧逸白冰冷的声音带着怒气问我。

我心里泛起的酸楚告诉我，我想说的还有很多，比如冷若烟和碧月如何栽秧于我，可想了想，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摇了摇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多遍，信与不信在于他自己，我说与不说，改变不了结果。

等着萧逸白再次对我的宣判……

"逸白！你别为难墨玉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定是无心弄错的！"冷若烟躺在萧逸白的怀里，美人奄奄一息的病态，这般令人怜香惜玉。

"那好！"萧逸白手一挥，衣袖飘摇，身旁的衙役待命，"将她拉下去，关在柴房，半月不得出！谁也不许去看她！"

我诧异地瞪大眼睛看他，冷若烟的脸色变得铁青。

就只是关柴房吗？我以为要将我放到刑场，来个杀头，或者鞭刑拷打。

这样一想，被关柴房简直是恩典。

可是我又想到他根本不信我，心里又是揪心！

我被衙役抬了出来，放回床褥上。

扯痛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云灵过来看了看我的伤口，吓得她叫出声，我想我肯定要死了。

"又渗血了！姐姐你躺着别动！我去烧热水，给你擦擦！"

云灵又开始忙碌，我趴在枕头上看着她跟个小陀螺一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半月来，我整日趴在床褥上。

我每日就动动嘴，教她如何喂猪，喂鸡鸭。

我教她做萧逸白喜欢的莲叶羹，但我没教她杏仁糕。

我再也不打算做杏仁糕了，心想他们爱吃就出去买去吧，我是再也不想做了。

整日趴着向往那宽敞的十亩麦田，要开始播种了，再躺着就要错过日子了。

我算着日子，今天正是我可以出门的时候。

天不亮吃了早饭，出了门。

我想着许久没见元箐了，她肯定想我了，绕道去了城东。

元箐跟我同一年出嫁，嫁的是一个憨厚老实男人，当的是个城北守卫。

如今算着日子也有七个月了，入夏的时候娃娃就能落地了，还得叫我一声姨娘。

元箐坐在院子里，正在绣着杜兜。

见我来，很是激动。

我忙按着她坐下，捧着她绣的杜兜，绣了精致的五毒。

"终于放你出来了，我去萧府找你，他们都不让我进去！这半月都担心死我了……"元箐拉着我坐下，我没有同她细说，只说了被关柴房半月。

她月份大了，我怕吓着她。

见她平安无事，我便顺路去了爹娘那里，看了看。

爹在街头小巷子里，盘了个铺面，准备做点小生意。

我真的觉得挺好，怎样都好，平安就好……

回来的时候，去了牲畜院里，装了一车种子，小推车推着，一路奔向地里。

去铁柱家借了，播种用的三脚耧，铁柱非要同我一起去地里帮忙。

我也只好同意，牛在前面拉着，他扶着耧，我牵着牛，眼见晌午过后就已经播了一半的地。

我同他坐在沟沿上小憩，铁柱掏出水袋递给我，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墨玉，你觉得我怎么样？"铁柱被晒得黝黑的皮肤，两个眼睛黑白分明，囧囧有神地看着我。

他这话突然问的我有些茫然。

我不假思索地说:"挺好的！人好，又老实本分，哪家的女儿嫁了你就有福了！"

"那你可愿意嫁我？"

我刚送到口中的水就被瞬间呛了出来，不住地咳嗦！

一阵慌张，我想不到从小认识的铁柱，次次陪我下农田，竟然是这副心思。

可我心里装了一个人，他出不来，别人也挤不进去。

我又怕我说重了伤了他的心，便说:"铁柱，我已经嫁了一次人了，这辈子我打算自己过了，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起身准备干活，他随后跟了上来，继续扶着耧。

"我不嫌弃你！我从小就爱慕你，可惜你心里已经有了他，我本来不想再提……可是如今你们和离了，他又那么对你，你何必再抱希望？"铁柱在我身后说的话很大声，我听的真切。

特别像我从小爱慕了萧逸白，可是他眼里只有冷若烟。

可能爱就是这样，对方不爱你，自然就看不见你。

"我们可以去别的村子，哪怕离开坞城也可以，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铁柱仍旧说着，早知道一个男儿愿意离开父母，离开祖业远走他乡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老人说，梧桐花开，凤凰自来。

小时候，我以为萧逸白是那梧桐，我是那凤凰。

嫁过去之后才明白我只是种梧桐树的那个人，梧桐花开，引来的是冷若烟这个凤凰。

这样的铁汉柔情，让我心酸，可惜他不是萧逸白，如果是我很愿意远走高飞。

我拒绝了铁柱，就像萧逸白一次次拒绝我。

原来情爱真的勉强不来，也是我曾经太傻，觉得陪伴就能换来我朝思暮想的爱。

十五岁那年，萧逸白求亲的当天，在他离开我家后，我尾随他出门，心中有话要问他。

在一个小巷子里，他停住脚步，像是要等我。

我问他：“为什么要娶我？"

那时候我早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心上人，那个人并不是我。

"你嫁给谁不是嫁，你看了我这么久，早就想嫁给我了吧……"

那时候他的声音在巷子里悠荡，说着有情的话，听起来却是一阵寒意，我想知道的并不是我有多爱慕他。

"你不娶冷小姐了吗？"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