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痘

忙碌一天，云喜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的小药箱除了治病的时候，都由孙年启背着，这人虽然话不多，可却非常细心，如果遇到感染风寒的小孩，他甚至比自己还要体贴，唱着民谣去哄孩子吃药。

而这些人，原本和他无关。

“孙大哥，感谢你今天一直帮忙。”云喜捏了捏自己肩膀，笑着说，“如果今天没有你，我估摸着早就累得趴下了。”

孙年启背着药箱送她回家，远远瞧见云大夫在门口张望，他停下脚步，忽然说：“村中风寒病患者多，云大夫经验娴熟，可你初当大任，难免应付不过来。”

他把药箱还给云喜，轻声说：“不如我做你的助手，如何？”

云喜捏着肩膀的动作愣了一下：“助手？”

春天太阳不算暖，这会儿夕阳西下，柔和的橘色光芒落在男子身上，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站得笔直，挺拔，让人看了一眼便挪不开了。

恍恍惚惚地，她只记得自己点了一下头，干巴巴说了句：“辛苦你了。”

孙年启本是好意帮忙，见她一个小姑娘心善仁德，所以才破天荒开了口，闻言不期然笑出声：“我只是打下手，真正辛苦的人，是小云大夫。”

笑得真好听。

云喜搓了搓脸，有些不好意思。

“云大夫在等你，我先回去了。”孙年启回身冲云中天点头打招呼，在夕阳落山之前，转身离开。

云喜盯着他的背影还没有回过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看什么呢？傻姑娘，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想出治疗风寒的法子了……”

云中天先是高兴地眉飞色舞，过了一会儿又红了眼眶：“从前你不爱学医，认个草药便哭了一月……唉，爹的衣钵，总算有人继承了。”

云喜有些尴尬，挠挠头：“爹，从前的糗事莫提了，以后我会和您好好学习的。”

她在现代主攻西医方向，对于博大精深的中医文化，的确要和行医经验丰富的云中天多多学习。

几日后，风寒之症基本消除，村里恢复了和乐景象，云家父女好容易能歇一口气，云喜打算备些吃食去找孙年启，同他好生道谢。

帮忙数日，他分文不取，尽心尽力，的确是个不露声色的善良之人。

正要出门，邻居周伯上了门，焦急的模样：“小喜啊，幸好你在……你快随我去看看，我家那小子一早上就发了热，这会儿还吐上了，估计风寒未清干净……”

周伯的儿子小虎八岁，正是爱玩闹精神好的年纪，他的风寒两日前便好的差不多，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

云喜蹙眉，连忙回身去背了小药箱：“我去看看。”

刚到隔壁院子，便见云中天也换了衣服和周伯在说话，周伯眼圈都红了，就差冲父亲跪下，很是着急。

“爹，如何了？”云喜站在门口，听着里头小虎子难受的哭声便蹙了眉，推门就要进去，被云中天拦住了，“你别去，小虎子不是风寒……”

周大伯哽咽道：“水痘……你爹说，可能是水痘……”他像是要崩溃了，“不是风寒吗？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吵着要出去闹，今天就……”

水痘在古代，也是一种传播恐怖的瘟疫，是致命的病症。

云喜从药箱里拿出自制的口罩和手套，推开门：“爹，我去看看，没事的。”

小虎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虽然昏过去了，可还是难受地哼哼，果、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起了小红点，有的发了水泡，的确是水痘。

云喜脸色变了变，又检查一番做了清洁工作，这才出了门，脸色凝重：“周伯，小虎子这两日，尤其是昨日，去了什么地方？”

周伯一边掉眼泪一边想：“这……他无非是去村子里到处野，昨天下午还和你们家二斗在院子里斗蛐蛐，一帮孩子都跟着瞎起哄。”

二斗是云喜二婶的小儿子，皮实得很，三天两头上门闹事。只是自打云喜重生而来，还未见过这孩子出门，好像一下子老实了。

“水痘传染性很强，周伯你接触孩子的时候要戴好口罩手套，然后用青叶水清洁洗澡，不要怕麻烦，一定要记住。”云喜抿唇，“只有尽快找出传染源，才能遏制水痘发展。”

周大伯还在哭，喊着就要跪下：“云大夫，我儿子有救没有？你开药啊。”

云中天连忙把人扶起来：“我先开些药，压制孩子的痛苦……”

治愈的法子，他是没有的。

云喜蹙眉，正想回去翻翻药箱，看看有没有抗生素之类的药物，结果门外好几个村民找上门，哭着喊着说自己孩子发热呕吐……

云喜一一看诊询问过后，发现这些孩子都在昨日去了二婶家。

她虽然不想和印象中泼辣的二婶打交道，可这事关人命，只能亲自上门将事情说明：“二婶，二斗是不是染病了？我进去看看。”

“看什么？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弟弟的吗？”李娇莲慌张把人推回去，冷着脸怒骂云喜，“你自己没本事治那些孩子就来攀扯我儿子有病？你才有病呢！”

云喜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没法闯进去查看，脸色也冷了：“二婶，水痘现在还没有治愈的法子，如果二斗也染了病，你瞒着，是要他的命。”

李娇莲脸色一变，发白的衣角都快揪烂了，只听屋里东西打落的声音，她顿时一个激灵，反手把云喜推了出去：“二斗好得很，你少往我们脸上扣屎盆子，滚。”

云喜听着脚步声远去，推了门，里面锁上了。

当务之急，只能先找法子治疗水痘。

云喜回家关上门，翻遍医药箱却未见良药。现代有疫苗的存在，几乎很少有患水痘的孩子，这种传染病近乎被淘汰，可到了古代，却只能束手无策。

一连几天，水痘频发，村民人心惶惶，云喜父女只能尽力研制延缓病情的法子，争取时间寻找解药。

孙年启一觉醒来便发现妹妹也发了热，似有水痘之症，连忙安抚了母亲和妹妹，前去找云喜帮忙。

路经村长家，不少村民聚众举拳，愤慨道：“村长，水痘那就是瘟疫啊，这些染了病的孩子必须尽快隔离，否则会有更多的人被害死的。”

孙年启脸色微微一变，却并未逗留，加快脚步去了云家，刚到门口便听到妇人的啼哭声：“小喜啊，你救救二斗……那孩子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