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要算盘打得好

佘媛与陈垣达成友好互利互惠协议后，拖着养伤的借口不给秦玉请安，拉着玉梓在小院子里练练军体拳，小日子还挺滋润。只有玉梓受不了她的折磨总爱找理由往院外跑。

是不是该对玉梓温柔点？

佘媛坐在凳子上休息，手里捏着只茶杯。她刚刚训练完，额头上浮了层薄汗，原本就漂亮的五官多了丝润泽和英气，好看得紧。她正反思着，玉梓就从院外匆匆回来，一叠声叫着小姐，脸色惨白站在了她跟前。

“怎么了？”

玉梓欲言又止，咬咬牙说了，“二小姐与陈家二公子订婚了！”

说完也不敢看佘媛，又气又急。佘媛对陈栋有多深的情感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因为被人算计和陈垣订婚也就罢了，如今妹妹却要嫁给自己心上人，这份打击之下，玉梓几乎不敢想象佘媛会露出怎么样的绝望神色。

“哦？”佘媛挑眉。

“小姐别太难过，”玉梓垂着脑袋小声安慰，“那日二小姐落水，陈家二公子下水救人一事被大家看在眼里，这几天县里全在传这件事，都是流言造成的！小姐，陈家二公子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佘媛一口茶喷出来，被呛得直咳嗽。佘月和陈栋会订婚她倒是有些预感，现在不过是预感成真而已，在这个贞丶操比命重要的古代，她那个老爹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受这份委屈？何况佘月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不同，自己那叫苟且，佘月得叫美事。

但这种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谁管他陈栋心里有没有自己，且不说陈栋那样虚伪的人自己看不看得上，她现在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玉梓红着眼给佘媛顺气，还预备开口，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姐姐，听说你病得足不出户，妹妹特地来看你了。”

这般得意，除了刚刚定下婚约的佘月还有谁？

佘媛挥挥手止住玉梓想冲出去撵人的动作，就见佘月一身嫩黄色新衣从门口进来，容光焕发精神头十足。

“姐姐这几天不出门，想必都不知道城里的消息吧。”佘月居高临下看着佘媛，快意几乎溢出眼角，“我和栋哥哥订婚了。”

“二小姐请自重！”玉梓喊道。

佘月微微一笑，“自重？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佳话，怎么不自重了？”她费了些力气才将说佘媛不检点的话咽回肚子里，眼里嘴角全是恶意的嘲讽。谁知道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佘媛害她又是被罚又是出丑，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嫁给陈垣那个野种。她就是想要佘媛痛苦，看她亲自见证自己嫁给她心上人时候的绝望！

佘媛砸了砸嘴，干巴巴道，“恭喜。”

“姐姐是该恭喜我！”佘月两眼放光，痛苦吧，你越痛苦，我就越高兴！“姐姐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栋哥哥的，替你坐上陈家少夫人的位置。”

“你说谁？”佘媛掏了掏耳朵，“你说你要嫁给陈栋那个病秧子？”

她眼神嘲讽，抱着手臂靠在凳子上。分明是处于下风的位置，却生生靠着气势压了佘月一头，“哦，那的确该好好照顾。”

佘媛一边说一边咂嘴，满脸不解，“真不知道你们看上他哪儿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竟然当个宝。”

“你！”

“恭喜啊！”佘媛换了幸灾乐祸的语气，满脸庆幸，“祝二妹幸福啊。”

佘月被气得直喘，她看着佘媛心里全是不解，对方没像她想的那样肝肠寸断哭哭啼啼，反而幸灾乐祸不似作伪，那她走这趟还有什么意义？！

“你就嘴硬吧！”佘月恶狠狠道，“有你哭的时候！”说完就走，气呼呼的，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佘媛将茶杯摁在桌上，冲着佘月的背影高声喊，“恭喜二妹啊！”

一直到见不到佘月的背景才收起笑容，满脸沉思。陈垣在陈家的日子，看起来也不大好过啊。难怪要和自己结一次婚。

等深思完一回神，就对上了玉梓关心又难过的眼神，就差在脑门上写“我懂的”三个打字，抱着佘媛哭一场了。

佘媛：······好冤。

佘县令府上两位千金出嫁，还都是嫁给陈家兄弟，这可不是小事，城里城外到处都在谈论此事，羡慕感叹的有，说佘月好运佘媛倒霉的也有。伴随着越演越烈的流言，佘家的婚事也如火如荼的准备着，随着婚期临近渐入正轨。

有了前三次羞辱不成反被草的经历，佘月也没再到佘媛面前来刷存在感，佘媛关上院门小日子一过舒坦得很，若不是偶然听路过门口的下人提起，差点都要忘了那对作妖母子。

作妖母子这回没有直接从她这里下手要弄死她，只是府里清点出来的两份嫁妆那可是云泥之别啊。

佘媛找管家要来两份嫁妆清单摆在桌上查看，一边的玉梓只是看了两眼就气得双眸发红。

“这！这也太过分了！小姐的陪嫁才十箱！三箱布匹，两箱绸缎，一箱头饰！”玉脂手指在两张清单间来回转动，“二小姐的陪嫁都快八十箱了！”

十箱。这是寒碜谁呢。

佘媛将清单一收，理了理衣摆，带着玉梓往秦玉院子去了。

秦玉正在梳理账单，听到下人来报说佘媛来了也只是哼笑一声就让人进了屋。

“夫人。”

秦玉放下账目，揉了揉眼角，“是媛儿来了。快坐快坐。”

“坐就不用了，”佘媛视线扫过秦玉的账目，又定在秦玉脸上，“女儿这次来，是为母亲鸣不平的。”

秦玉一愣。

“女儿这些天闭门不出在屋里绣嫁妆，虽然这场荒唐的婚事是因为二妹妹的过错造成的，但既然已经成了，女儿也就认了。”佘媛张嘴就是胡话，听的玉梓直瞪眼睛。

被佘媛找出证据揭穿佘月一事是秦玉的死穴，她脸色几经变化，僵硬着笑了笑。

“但这些下人，却说这些事情都是母亲安排的。”佘媛继续道，“因为母亲讨厌女儿，所以要毁了女儿的名声。”

“哪个贱蹄子敢乱嚼舌根！”秦玉一拍桌子，有些心虚，她紧紧看着佘媛，想要确认佘媛对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

佘媛耸肩，没接这个话题，“还说母亲这次只给女儿准备了十箱嫁妆，要女儿去婆家以后丢脸丢份呢。”

她睁大眼睛，无辜又气愤的看着秦玉，“夫人，他们太坏了。”

秦玉：······

佘媛又说，“怎么可能才十箱嫁妆呢？二妹妹现在都整理了八十箱之多呢！”

“媛儿，你听我说，目前你的嫁妆的确只有这么多，”秦玉见她并未纠缠陷害一事，缓过心情，准备拿出自己预备好的说辞，“月儿这八十箱里头，除了府上应该有的，还有我的——”

佘媛点头，不等秦玉说完就打断她，“是呢，谁不知道我娘当年的陪嫁，那可是铺开了整整十里呢！店面铺子也有好几家！”

谁他娘的乱嚼舌根叫佘媛知道的？！

秦玉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反应。佘媛生母嫁给佘正时的确轰动，嫁妆铺子带了一身，腰板挺直得很。后来这些东西交给她搭理保管，单是那几家铺子每年的利润都叫她心肝发颤。

“什么才十箱，分明是嫁妆太多一时没法清点出来罢了。”佘媛愤愤的踩了一脚地板，嘲讽的看着秦玉，“母亲怎么可能会私吞我娘的当年的陪嫁呢，您说是吧······这些人也太坏了。”

续弦正妻私吞前妻嫁妆，苛待嫡女，陷害嫡女······

秦玉想到这些即将压在自己头顶的坏名声以及议论，只觉得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来。她缓了好一阵，这才看着低下不卑不亢站着的佘媛。

什么为自己抱不平！分明就是佘媛一早就想好的说辞，一字一句把自己套了进去！佘媛啊佘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

秦玉眼神逐渐变冷，胸口仿佛噎了口血气。

“是啊，东西太多了，不好清点。”她神色戚戚，整个人仿佛柔丶软下去，充满了母性光辉，以及当家做主的无奈。

佘媛眨了眨眼，又打断了她的话，“女儿知道母亲不容易，我娘死的早，都是母亲将我拉扯大的，这么些年我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想必让母亲费神不少，母亲就算拿些娘当年的陪嫁也无关紧要的。”

这话若是叫秦玉说就没问题，叫佘媛一张口，怎么听怎么不对，好像县令府里养个前妻嫡女都要不起，要前妻自己出的钱似的。

秦玉手指紧紧掐着座椅扶手，害怕自己一个冲动就冲下去将佘媛掐死了，“怎么会，该你的东西绝对不会少的。”

“包括那几家铺子吗？”佘媛懵懵懂懂的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包括······那几家铺子。”秦玉轻声道，她张了张手，重新捏住了把手，看着佘媛的眼神恶毒又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