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得选

“阿风把你送到我这来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你一定会死。”刘峰摇晃着红酒杯，杯中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动，鲜红的像血液一样甜美。

“但是一旦被这种病毒感染的患者，会随着血液流到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细胞中。换句话说，也就是你这个人废了。”刘峰说起这话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饭一样稀松平常。

我的后背不由的起了一层冷汗。

看样子，类似这样子被他“废了”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阿铭那个病痨鬼，本来我还是想多留他活几天的，但是他毁了我这么好的苗子，死了都是便宜他了。”刘峰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欢快的笑了起来：“我心灰意冷，把你丢到了隔离室中等死。”

“没想到整整三天，你非但没死，甚至连染病的症状都没有。反倒是在梦中大吵大叫的，精神状态好的很，我这才叫大夫来给你做检查的。”刘峰看着我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小子还真是命大，竟然百万分之一的几率，你就产生了抗体！”

我冷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你知道抗体意味着什么吗？”刘峰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钱啊！Money啊！那是铺天盖地的钱，别墅、豪车、洋房、美女……足够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知道吗小老弟！”

刘峰说着说着，竟然手舞足蹈了起来。

他那肥胖的肚子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上下颠簸，像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只笨拙的企鹅。

只不过，企鹅是无害的、憨态可掬的。

而刘峰，却时时刻刻准备着从暗处扑上来，狠狠地咬你一口。

“既然已经确定了我的体内能够产生对抗这种病毒的抗体，你们又为什么要找我呢？”我冷笑了一身：“按照你的本性，不是应该把我控制起来，直接抽干我体内的抗体吗？你又怎么会，舍得让我来分一杯羹？”

“阿阳，对峰哥客气点！”土匪厉声斥责了我一句：“峰哥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阿阳，呵呵。

老子给钱的时候，喊我阳哥。

现在在刘峰的面前，就喊我阿阳。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土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还真是一点没说错。

就在之前我还觉得自己利用他会不会有些下流，如此看来，他不管落得什么后果，都只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在阿风面前唯唯诺诺，事后便能痛下杀手，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瞬间死掉，他不过是拍手称笑，刘峰说的一切在他这里都变成了金口玉言。刘峰是利用了他，但他又何尝不是自愿？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刘峰的一条狗罢了。

既然是狗，喜欢乱咬人便是通病，我没有理他。

因为以后还能用的上他，对于这种没脑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撕破脸皮。

“土匪，还轮不到你插嘴。”刘峰呵责住了他。

土匪急忙低下了头：“是，峰哥。”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误解。”刘峰自己则继续笑吟吟的对我说道：“那你不如想想，如果我真是你说的那种人，就像你说的那样，直接将你控制起来，把你的抗体抽干高价售卖给这种病毒横行的国家多好。”

“我相信，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的话，我现在绝对不会站在这里。”我的嘴角冷冷的抽动了一下：“你会允许别人从你的盘子里舀走一勺肉吃吗？”

“反正我实话都跟你说了，也代表我是很有诚意的。至于你有没有诚意跟我合作，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刘峰看着我，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他有些不耐烦的作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又回到桌子后面重新坐了下来。

我没有说话。

这并不是一个很容易作出的选择。

遵从我自己的良心来说，要我和刘峰这种人同流合污，我宁愿去死。

虽然我是个凯子，但是凯子也有凯子的道德准则，凯子也有自己能做和不能做的事。但是刘峰，他根本就是一个魔鬼，他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也可以为了一己私利而草菅人命。

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可是现在的情形，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我不同意和刘峰合作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怕死，但是，要看怎么死。

像蝼蚁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肮脏、龌龊、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刘峰拿走我身上的一切，满足他的利益，给他带来巨额的回报，我一定是不愿意的。

只要刘峰不死，只要这个德非生物医药有限公司还存在着，就会有无数个像我这样的人，源源不断的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

凡是来这里的人都是走投无路，想要求一口饭吃的人。

他们要的并不多，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却被刘峰压榨，剥皮，落入这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

不！我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想到这里，我终于抬起了头，坚定的看着刘峰，说道：“好，我同意跟你合作。”

刘峰的脸上流露出狂喜的神色，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但是我知道，事情一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有事在瞒着我。

或许，就是这个隐瞒，会让我葬送一生。

刘峰嘱咐土匪将我带回去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会给我安排工作。

我一句话没说，跟着土匪又走回了那条漆黑的走廊。

我当然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我曾经在国内最喜欢看的一部电影——《无间道》，里面刘建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当初我偷渡逃到H国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这句话，我也想洗掉自己过去的一切，在H国重新开始，做一个安分守法的好人，靠自己的力气和本事养活自己。

但是——

从前我没得选，

现在我依然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