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身份

“啊！”

我惊叫着醒了过来。

全身都是冷汗。

眼前漆黑低矮的屋顶，鼻腔里充斥着腐朽发霉的气味，隔壁传来被刻意压低的抽泣声……这一切都在提示我，我又回来了。

我被送回了天台上属于我的这个破烂的房间，我所谓的“家”。

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真实到他们的一颦一笑，他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那么清晰。真实到每一个触觉，每一个听觉，都如同亲身经历。

我以前从未做过类似的梦，也从来不曾有这么逼真的感觉。

我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剧烈起伏的胸口很久才平复下来。

我梦中的人，阿铭、阿风、小女孩，他们都死了……

而且接二连三的死在我的面前。

他们说，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一定是我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才会梦到他们，一定是这样的。

我急急忙忙走下床，这破床是用几块废旧的木板搭建的，轻轻一碰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看得出来，我并不是这里的第一任主人，因为在这个发着霉味的房间里，我找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镜子碎片，和几张H国本土男星的纸质贴纸。还在床边的墙角下找到了两根已经锈迹斑斑的铁质发卡。

显而易见，这房子的上一任主人一定是个很爱美的少女，不然也不会偷偷的藏起了一面镜子带了进来。还是个追星族，并且大概率是H国本国人，因为这个男团目前就只在H国范围内比较火爆，还没有走出国门。

至于这个前任房主到了哪里去，以至于将房子让给了我。

我不愿想，也不敢想。

我哆哆嗦嗦的拿起那面镜子，看向我的耳朵，没有伤口。

我又将上衣整个脱下，看向自己肩头的伤，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那些肉芽已经将伤口整个填满，只留下了一道如蜈蚣般扭曲狰狞的疤痕，并没有开裂新发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

我举起右手，手臂上光洁如常，根本没有我印象中那密密麻麻的针孔。

甚至，在我手腕上那被我扯烂的静脉留置针的伤口处，都是光滑如新的皮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我的精神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了，难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场梦而已？

阿风没有死？我没有被送去试药？医院，护士，国语说的很好的老外大夫MR.chen……这些都只是我的梦吗？

我摇了摇头，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话，这梦未免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头痛欲裂，不知道是由于药物作用的关系还是睡了太久的缘故。

我晃了晃自己的头，想要让意识变得清晰一些。

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我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

推开门，外面的阳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天台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他们正在吃饭。

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盆，里面装着白花花的，被水泡到发烂的米饭。另外一个盆里是一盆热气腾腾的汤，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一盆热水，上面零星的飘着几片菜叶。

我环顾了一下在天台上的所有人，印象中，这里似乎比上次我来到这里时，要多了一些人，但是我分不出具体是谁。因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骨瘦如柴，像是随时会被拦腰截断一般，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在天台的另一个角落，蹲着三个女人。

我之所以注意到她们，除了她们不与其他人蹲在一起以外，还是因为——

她们的身上全都是一丝不挂的。

与天台上的其他人不同，在她们三个的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米饭，每个人的面前甚至还放着一个热腾瑞的馒头。她们碗里的菜是炒鸡蛋，嫩黄色的鸡蛋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可奇怪的是，天台上的其他人虽然都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三个女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鸡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抢。

当然，也有例外：

楼梯间的那个老妇人，正在疯狂的撞击着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给我！不能吃！不能吃啊！”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虽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但她还是像不知疼痛似的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铁门。鲜血，顺着门流了下来，她那本来就没什么头发的头皮甚至都已经被撞破了，沾着头发的碎肉黏在门上，看起来恶心极了。

我环顾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

没有。

所有我有印象或者没印象中的人都在，包括那天站在她身边那个无动于衷的妇女。此刻她正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三个裸体女人手中的鸡蛋上的时候，飞速的用筷子夹起了盆里的青菜，甚至顾不得烫，直接就塞进了嘴里。

就在这时，铁门“哗啦”一下打开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包括那三个狼吞虎咽吃着鸡蛋的女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天台的大铁门。

包括我也是。

那是唯一的出路。

那是唯一的希望。

那是唯一的光。

但却是我们却永远都触及不到的遥远。

土匪搂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了上来。

我看着那个男人，就像是看到了刚刚来到天台的我。

与我不同的是，他更年轻，也更瘦小，眼神里满是唯唯诺诺的自卑模样。但是，当他看到天台上那三个赤裸的女人，和她们手中的饭时，从他的眼里，分明射出了光。

贪婪的光，没有自知之明的光。

“这里……真的是公司么？”他的眼神像是口香糖一样黏在那三个女人的身上，用H国的语言开口问道。

“这里不是公司。”土匪嘿嘿的一笑，也用H国的话回答道：“这里是天堂。”

说着，便松开了那个男人的肩膀。

反而看向了我：“阳哥，你醒了？”

我愣了好久从才发应过来他竟然是在叫我。

同时我也发现，在土匪亲切的称呼我为“阳哥”的时候，天台上的其他人都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恐惧，有愤恨，有羡慕，有引诱……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在无声中已经完成了无数的信息传递。

“峰哥说了，以后你们就都由阳哥来管。”土匪对着所有人大叫了一声：“想活命的，就听话！想赚钱的，就找阳哥，阳哥给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