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犯傻

房间里又归于平静。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将静脉留置针重新扎进了我的胳膊里，并用了更多的固定装置，以保证不会被我再次扯断。

“这里是医院吗？你们给我输的这是什么？”我问她。

她却像是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一样。

只是静静的扎完针，便退了出去。

虽然她并没有回答我，我却得到了答案。

这里不是医院，我还在天台上。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想想也知道，都到了这种地步，刘峰怎么可能让我和外界接触。

虽然说这是在H国，但是他们干的可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非法剥夺他人生命都是违法的。

只不过是看政府作为和不作为而已。

“阳哥，我说你啊也真是傻。”土匪见我不再挣扎，便松开了一直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想想你当初是为什么来的，还不是因为穷吗！现在挣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何必呢。”

我不是不再挣扎，我是已经精疲力尽了。

土匪看我没反应，以为我听进去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要我说，既然出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想，挣个几十万，回家盖个房子娶个老婆，安安分分过日子，多好。”

听到这里我笑了，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才发现这土匪虽然生的魁梧彪悍，但是却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只不过他的身材让人在心里默认将他当成了一个壮年男子，看他嘴边上的那一片淡青，应该是刚开始发育不久。

第一次见他，是阿铭死的时候，他畏畏缩缩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阿风喊了他两遍，才敢出来处理阿铭的尸体。

第二次，便是阿风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将针管丢了过来，准确无误的刺入阿风的脖颈，与之前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你多大了？”我开口问道。

土匪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再过两天就是我十八岁成人礼了。”

“你……国语说得很好。”我又接着说道。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汉，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害羞的脸红了。

他那黝黑的脸上蒙上一层红晕，看起来像是在粪堆里滚了一圈的番茄，这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了。土匪抬起头，冲着我笑了，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我其实就是Z国人，我爸爸是Z国的，他杀了人被枪毙了，我就被送到了H国的姥姥家。但是我从心里就觉得我是Z国人，我从小就努力学习国语，我、我做梦都想回去。”

“你觉得，刘峰会让你回去吗？”我冷笑了一声：“或者，你觉得，刘峰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天台吗？”

“峰哥答应过我的。”听到这句话，土匪急切的说道：“峰哥说了，只要我帮他好好做事，一定不会亏待我的，到时候就给我一笔钱，送我去Z国。”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就为虎作伥？你可知道，那是一条条人命啊，那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他们中有Z国人，有H国人，还有其他来自世界各国的人，他们也有家人，有梦想，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迫害致死？”

土匪突然间恶狠狠地瞪着我，大叫道：“我又能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能怎么样！”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魔鬼就该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土匪大叫着，扑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身体本就虚弱，被这男人一压，顿时便喘不上气来了。

另一个叫阿山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急忙冲过来拉开了土匪，骂了一句：“你特么疯了？弄死了他，怎么跟峰哥交代！”

土匪虽然被阿山拉住，嘴里却还在不住的叫着：“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不过是一个新来的，你就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了？你以为自己很高尚？我呸，你他吗就是个屁！你屁也不是！”

“行了行了，骂几句得了。”阿山一边呵责着土匪，一边将他推向门外。

随着房门的关闭，整个房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土匪还在叫骂着，但是由于隔了玻璃门的缘故，听起来显得那么遥远和不真实。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就在土匪冲过来的那一刹那，有一瞬间我以为我死了，我的全身麻木，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反抗。

我不知道土匪为什么会瞬间情绪变得那么激动和暴躁。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根本不了解真相，也没有资格来评价什么？

他还未满十八岁，本该是青春期的少年，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朝气和生命力，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是暴戾和疯狂。

究竟是什么把他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他会那么恨天台上的人？

为什么他明明是惧怕着阿风的，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对他痛下杀手？

这里的一切，都远远的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真相？

无数的疑问随着清新的空气一起涌入我的大脑，可是我却丝毫理不出个头绪。

我好端端的一个人，刘峰为什么要我好好养病？阿铭之前在带我进来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问我是不是来试药的。我当时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腹腔中，当时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等到我想要听的时候，他就死了。

试药，难道说，刘峰这个所谓的医药公司的招聘，就是在找人试药？

如果这样说，就能够解释之前我看到的那些人的嶙峋身形，和他们种种怪异的举动了。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我每次昏迷醒来后刘峰都会在现场守着，并且每次都会给我一笔钱，先是五千，再是一万。

他根本不是什么因为担心我的身体状态才一直守在床前，他只是为了记录我的状态和昏迷的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