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海女校之真假司月先生

可竟也无人在意。所有女生的目光，都被这高挺的男子吸引住，当他走进礼堂时，大家终于看清他的面貌，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他走到黑板前，一笔一划，力道地写下“司月”二字。他再看向下方，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微扬，又道：“昨日下雨地滑，来晚了。”

郭朵刚还失落的眼中瞬间有了色彩，礼堂里刚还在抱怨的女生们，此时都噤了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男子。商牟璃也不去打趣郭朵，她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走廊里，一个女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女生有些眼生，应该是新来的。此时她正被几人堵在墙角，颤颤巍巍，不知在说些什么。商牟璃看得清楚，堵她的几人，打头的是高木玲。这是位比她晚入学一年的女生，脾气火爆跋扈，欺软怕硬，时常惹是生非。

商牟璃推了推郭朵：“你看，高木玲又在欺负人。”

郭朵只是瞟了一眼：“别去管，又不是第一次了。”

商牟璃双眸微眯，语气有些古怪：“不行，我要去看看。”

“现在？”郭朵一愣，“你疯了？司月先生在上课，华老师就站在门口专堵你这样的呢。”

“我信你，帮我挡着点，快。”也不容郭朵再分说，商牟璃弯着腰朝后门溜去，在她溜出门前，还听到郭朵在后面小声抱怨。

“信什么呀信，就你信我，还天天欺负我……”

高木玲只感到身后有人戳了戳自己，一回头，就看到商牟璃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高木玲冷冷一哼，抱着胳膊：“你是谁？有点眼熟。”

“一个学姐罢了。”商牟璃答道。

高木玲歪着脑袋：“有点印象，是那个总跟在郭朵身边的吧？”她话语有些鄙夷，这反倒让商牟璃很吃惊。

商牟璃问：“你认识郭朵？”

“当然不认识！”高木玲咬牙切齿道。

……

这分明是认识吧？商牟璃心里有些疑惑，她奇怪的是，郭朵与她无话不谈，可却从未听她提起高木玲半句，郭朵应是真的不认识高木玲，可面前人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像与郭朵不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饶是商牟璃有再多疑惑，她此时还是将视线转移到蹲在地上的小女生。那小女生穿着与她们一样的衣服，倒三角脸，此时脏兮兮的，有手指印。她下巴尖尖小小，眼睛很大，此时湿漉漉的，看上去就像是无助的小鹿般。

商牟璃指着她：“她怎么了？”

高木玲邪邪挑唇：“她怎么，碍着你什么事？”

商牟璃学着她邪邪挑了挑唇：“碍我眼。”

高木玲“扑哧”笑出声，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女生跟班们，也跟着嬉笑。她们都用鄙视与轻蔑的表情看着商牟璃，高木玲像打发要犯的般，朝着商牟璃挥挥手：“我在这儿这么些年，从没人和我说过‘碍眼’二字，今儿你莫不是故意和我作对？”

商牟璃没有理会高木玲，反正转向蹲在地上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鹿儿般的女生眨了眨眼，只是吸了吸鼻子，没有回话。商牟璃又问：“你别怕，尽管说，她们为什么堵你。”

“你是不是闲得慌？”高木玲抢过她的话，她一个响指，眼看身后的跟班们就要上前动手，郭朵突然冲过来，将商牟璃拉到她身后。

“你们再动她一下，我就大喊了。司月先生就在里面上课，他肯定听得到。”

“笑话死了，我们会怕什么司月先生？”一个短发跟班嘲讽道。

倒是高木玲瞪眼让她们退下，见到郭朵，她竟然收敛了不少，话语间还有些无奈：“这个小妮子偷了我的东西。”她指着地上的小女生，“你看她手上的手链，和我掉的一模一样。”

郭朵不信：“真的？”

高木玲连忙点头：“骗你作甚，不信你问她们。”她指着身后跟班们，“这手链我天天带着，她们都见过。”

郭朵一撇嘴：“她们都是你的人，当然说话顾着你了。”

这边高木玲和郭朵在斗嘴，商牟璃的注意力倒集中在了小女生的手腕之上，那确实是一条好手链，五色玉石交替用绳穿在了一起，尾处还绑了一个平安扣，煞是好看。

商牟璃又看向小女生，这小女生依旧瞪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商牟璃收回视线：“这么贵重的手链，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带的。”她淡淡说道。

高木玲昂起下巴：“你也看得出，我的手链有多名贵，哪里是这种野丫头能戴得起的？”

商牟璃点头：“所以，她的手链，真的不是你那条。”

商牟璃抓起小女生的手，取下手链，放在高木玲面前。高木玲如此仔细看这手链，也终于看出了不同。身后的跟班们还一脸疑惑，叫嚣着“这就是高小姐掉的手链”，高木玲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冷冷一哼，故意撞着商牟璃的肩膀，高傲地离去。

郭朵拿起手链，看了好一会儿：“这手链有什么不妥？怎么高木玲就走了？”

商牟璃指着手链上的红色玉珠：“别看这珠子好看，其实是红玉髓，不值钱的。高木玲也说了自己的手链很名贵，那这条必然就不是她的。我猜，她的手链是红玛瑙的。红玛瑙和红玉髓长得相似，价格却一个天一个地。”

郭朵听得似懂非懂，蹲在地上许久的小女生突然开口：“谢谢你帮我。”她的声音很轻，柔柔绵绵的，“你能陪我去洗个脸吗？我腿有些发软。”她拉着商牟璃的手。

“我也同你一道去。”郭朵说。

商牟璃摇摇头：“没事，我一个人陪她就行，你赶紧去看你的司月先生。”

小女生在水池前轻轻擦着自己脸上的灰，商牟璃终于看清楚她的长相，她的眼睛着实很大，洗干净后的样子，没了刚刚如小鹿般的楚楚可怜，这双眼看着反而多了一丝凌厉之感，还有一股精明。

小女生透着镜子，看着商牟璃：“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知道吗？”商牟璃反问。

小女生莞尔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商牟璃挑眉：“那你支开我朋友作甚？”

小小的水池间里，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两人都沉默着，透着镜子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只有未关的水哗啦啦地，发出响声。

末了，还是商牟璃先挪开视线，她微微低头，随即又扬起眸子，换了一个神情：“先不说你的衣服很新，故意做旧，打补丁、摩皱。却忘了最根本的，最能看出一件衣服变旧的，是在领口、袖口与腋下处。”她顿了顿，“就凭你的五色手链，分别是红玉髓、黄玉、猫眼石、碧玺、与羊脂白。这五种玉石，除了红玉髓，其他都是珍品。若不是故意所为，为何要拿一个下等货来白白糟蹋其他宝贝？”她说着，“你是故意来引得高木玲和你生气的，你还故意守在礼堂门口，你是特意在等一个人，来主动找你。”

小女生也不遮掩：“就算你说的都对，你怎么知道我等的人，就是你？”

商牟璃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你等的是谁，但直觉觉得，和我有关。”

小女生弯了弯眼，笑出了声：“直觉也算一种本领，商牟璃。初次见面，我姓司，名月。”

“你就是司月先生？”商牟璃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