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噩梦

“你——算了，怎么这么晚一个人？”顾南朝似是在压抑什么，他转移了话题。

唐清时吸了吸鼻子，觉得还是低估了奥地利冬天的厉害，“我去见一个朋友，回来晚了。”

她缩了一下身子，还未觉察到顾南朝与她靠得多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趁着她没回过神，顾南朝拉过她的手，把她塞进了车里。

“顾——顾南朝。”唐清时本想喊‘顾总’，又想起顾南朝的嘱咐，索性直接喊了名字。

喊出来唐清时又觉得不妥，赶紧闭嘴。

“我载你回去。”顾南朝口气稍微平复了些，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唐清时，“去哪？”他问出来时语气已经完全平复下来，恢复了往昔的温柔，那一刻的怒意就像是唐清时的错觉。

唐清时放松了些，一坐进来，车里的暖气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开口道谢：“回我住的地方吧。”

每次顾南朝都会在唐清时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像是命定的缘分。

她已经不去奇怪为什么顾南朝对自己如此熟悉了，或许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神奇。

神奇到唐清时不敢去想，拼尽全力去爱的一个人，为什么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向来唐清时都相信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可现实还是给了她沉重一击，原来不是。原来曾经坚信的都是假的，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比起通宵设计更累，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车开的很慢，加上车里温和的气息，唐清时靠着车上的软枕，意识陷入了一种虚空的状态，逐渐的眼皮变得沉重了，眼前的视线模糊了起来，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疲乏感，闭上了眼。

眼前一黑，后面发生了什么，唐清时一概不知道。

醒来时她还在车上，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大惊道：“啊，这么晚了。”

腕表上的时间告诉唐清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个时间点不可能还不到民宿，可怎么还在车上？

“已经到了，你下车就是。”顾南朝适时的开口。

唐清时眨了眨眼睛，讷讷地问道：“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从刚才那个地方回去民宿最多十几分钟的车程，思来想去顾南朝应该在这里停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车没动了。

“看你睡的熟。”顾南朝说这话时还带了点笑意。

唐清时刚睡醒，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就把心里所想问出口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顾南朝拖长了尾音，他从前座扭过头来看着唐清时，声音极其清浅的说，“你是我的。”在唐清时瞳孔微微一缩，顾南朝这才接着下去说，“你是我的员工，为了HM的项目，累坏你我可不是得不偿失？”

唐清时连忙拉开了车门，车门一开，寒气吹进来，她清醒了不少，同时也吹上了脸上的热度，慌里慌张的从车里钻出来，快步走向还亮着灯的民宿。

她走到一半想起了还没说一声再见，唐清时回过身来，惊喜的发现车还没开走，车内的人按下了车窗正注视着自己，她扬起手在半空中，摆了摆喊道：“再见！”

车窗在她的声音下缓慢的上升，最后完全闭合上。

“你回来啦。”民宿的老板娘在门口打扫，笑眯眯地说。

唐清时向她问好，应道：“我回来了！”

“男朋友呀？”民宿的老板娘打趣的看着她。

唐清时忙摆了摆手，摇头连声否认道：“不是，他是我上司。”

“哦？”民宿的老板娘不相信般，尾音拉的长长的，“上司可会为了不吵醒你，就陪你在车里坐那么久。”

终于是在唐清时的一再解释下老板娘才相信了，虽说看着老板娘满含笑意的表情，不觉得是相信了的样子。但也不再打趣唐清时，得了一个特赦，唐清时溜回自己的房间，长长的舒了口气，发现手机有未查看的短信。

划开手机屏幕，她看到来信人还是沈长安。

“到家了吗？”

来信的时间是九点多，她看了一眼短信，秉着礼貌还是回了一条‘到了，谢谢’。

很快的唐清时就收到了沈长安的来信，回信还是一如既往的暧昧不清，她按掉了屏幕。

过去式。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唐清时，收到沈长安的短信，估计会高兴的半宿睡不着，现在不会了。

但是，为什么见到沈长安，对她的影响还是那么深？

唐清时简单的收拾了下，丢下手机去洗漱，没有再管那又再次亮起来的屏幕。

洗漱完之后，倒在床上，她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开始翻看，看着看着思绪飘远了，飘回了还奥地利做交换生的那段日子，起初来到奥地利人不生地不熟，就连语言沟通一度都成为了生存的障碍，所以她不得不跑到图书馆去加紧学习自己的语言，因为在课上国外的老师总会讲些生僻难懂的术语，听不懂也就难以学进去。

她每次在学校附近简直完，便会趁着天色没完全暗下来，去图书馆待到关门，学校和简直的地方两处奔波，说不累是假的，但是经过那个偌大悬挂着的乐器的字符，仿佛是心中的某种信仰般，便告诫自己一次，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身边的人因为起初的语言不通，导致交流成了问题，唐清时又来去匆匆，经常变成了形影单只，最让唐清时难过的是母亲在国内检查出心脏病，她却不能回去，只能托以无数的信息，寄托自己对母亲的担心。

唐清时就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沈长安，或许就是在最脆弱的时刻，入侵总是显得特别容易，不知怎的就沦陷于名为沈长安的深渊里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里，沈长安就是她所有的光。

“清时。”沈长安的声音是那样的动听。

她现在却因为这副嗓音惊醒过来，窗外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照在了唐清时的身上，驱散了噩梦的几许寒意。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