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处

他们很快来到一扇铁门前，趁着王俊龙开锁之际，刘东又问:“只有一把钥匙？”

“是的。”

“那个女人结婚没有？”

“哪个？”王俊龙回过头，盯了他一眼，“赵姨吗？”

“对。”

“结了——呃，不太清楚，我从来没见她提起过她老公，不过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没结啊！”

铁门打开了，一股橡胶的味道扑鼻而来，刘东往前跨出一步，突然抓住王俊龙的手腕，把他的手掌一翻，抬起来一看，而后放下，然后抓起另一只手，同样观察了一番，又放下。

王俊龙吓得支吾其词:“怎……怎么了？”

“没事。”刘东微微一笑。

他们进到储藏室，王俊龙打开存放链锯的柜子，一排森然的链锯齐刷刷地呈现在刘东眼前。瞬间，案发现场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重又在他脑海里浮现。

“上次有人进来是什么时候？”刘东问。

王俊龙从抽屉里找出一本簿子，念道:“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得有一个多星期了，警官！”

“谁进来的？”

“我。”

“干什么？”

“检查。我们规定每隔一段时间要检查一次，然后在簿子上签名。”

“链锯呢？最近一次使用是什么时候？”

王俊龙盯着他，苍白的面孔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记得是几个月前了，大概在入冬那会儿，当时取出来让工人去锯枝条，后来就还回来了，具体日期不知道……”

刘东打开柜门，把链锯拿在手里端详着，用“L”形的刀片轻轻地刮着指头，一股轻微的刺痛迅即传来。

他把链锯放回去，在储藏室内四处张望，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和王俊龙一道离开了。

他回到接待室，问赵红梅:“你结婚了吗？”

“结了。”对方答道。

“丈夫叫什么？”

“庄强。”

“干什么的？”

“嗯……下岗了。”

刘东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刘东回到警局，何娜刚审问完苗雯雯，从他下属兴奋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是有了新发现。

刘东让她到自己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这个苗雯雯很可疑，我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把她难住了！”何娜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刘东一听来了兴致。

“我问她结婚没有，她说快了，然后我又问她什么时候结，她却支吾着答不上来。

‘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你不知道吗？是不是吵架了？’我问她。

‘原本是定了今年二月份结的，可我想了想还是缓一缓吧！’她这样回答我。

我一听就察觉出了其中的端倪，大家都是女人嘛，婚期一推迟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问她她未婚夫是不是有了外遇，她矢口否认，但那个表情，嘿嘿，我看就像，她分明是在掩饰什么！”何娜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你也不能光凭微表情就判断别人有嫌疑啊！”刘东半开玩笑道。

何娜眉毛一挑，说:“接下来才是重点。我问她你未婚夫见过陈茜没有，她说没有，然后我炸她，说为什么我们发现陈茜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你未婚夫的号码，她一听整个人都炸了，毫不犹豫地把她未婚夫和陈茜的事供了出来……”

刘东立刻投去诧异的眼神，问:“你知道她未婚夫叫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敢炸她？”

“这叫直觉。周婉璐也是这么被我炸出来的！”何娜面带微笑地答道。

“事实上你既不知道她未婚夫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认识陈茜是吧？”

“对。”

“接下来呢？她怎么说？”刘东显得兴致盎然。

“她说她未婚夫叫蒋晓勇，和她交往有两年了，表面上看像憨厚老实之人。前不久的一天，苗雯雯在售楼部忙得比较晚，蒋晓勇于是去找她，刚好陈茜也在，下班以后，苗雯雯建议到外面吃饭，由于她和陈茜关系比较好，于是便邀请了她，三人一起吃了个饭。期间，蒋晓勇不顾苗雯雯在场向陈茜大献殷勤，这令苗雯雯大为火光，回家以后，她和蒋晓勇闹了意见，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淡了许多——倒不是说淡吧，那种女人，但凡心里有个疙瘩，就很难解开的——”

“蒋晓勇和陈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蒋晓勇不时会到售楼部去，名义上是看她，实际上是去看陈茜。一天晚上，苗雯雯和蒋晓勇都上床睡觉了，可她发现后者似乎在跟谁聊天，于是抢过手机一看，竟然是陈茜，俩人于是吵了一架，我推测他们的婚期就是为此而延期的！”说着两眼闪闪发亮。

“这个陈茜好像跟谁都有一腿似的，”刘东笑道，“张海滨、邓顺利、蒋晓勇……她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渣女’吧？”

“谁知道呢！”何娜撇撇嘴，嘲讽道:“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可以为所欲为！”

刘东干笑一声，问:“案发当晚苗雯雯在哪里？”

“她说她一个人在家里，蒋晓勇出去跟朋友吃饭了。”

“这又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她的作案动机确实挺大的，其次也符合我们对凶手的一些猜测——已婚、女人，这两点是不容忽视的。”何娜极力为自己的观点寻找依据。

刘东点上一根烟，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刘东喊了声“请进”。

郑星推门而入。

“怎么样？算出来了吗？”刘东张口问道。

郑星擦了擦汗，点头道:“算出来了，算出来了，可把我们累坏了！”说着递给刘东一张纸。

纸上清晰地标明张海滨的公司、鸿福社区、伊丽美容院和梨园公寓分别到龙宇花园的距离以及步行或乘车所需的时间，刘东发现它们相距并不远，最远的是邓顺利居住的鸿福社区，可乘车到龙宇花园也不过十分钟，因此他在被陈茜拒绝后有充分的时间抵达现场作案，他所说的半个小时更可能指的是步行所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