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茜之死

温健一整天都没有成交一套商铺。下班后，他来到一家烧烤店吃烧烤。

他身材肥胖，尽管已经二十五岁了，可脸上还是带着婴儿肥，加上一对小眼睛，这使他的外表看上去颇为滑稽。

他一边啃着肉串，一边浏览微信，很快，一条群消息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他们的销售群，里面每天都会公布各人当天的业绩，从消息来看，陈茜和周婉璐位列前两名，在她们之后还有几个人，每个人的名字后都附有成交客户的尊称。

温健一眼便瞅见陈茜的名字后有“赵女士”三个字，他立刻联想到上午自己的客户，莫非她们是同一个人？抑或只是巧合，有两个赵女士罢了？

他感到有些蹊跷，不由得想起赵女士在陈茜出现后便不知不觉地消失了，直到邓顺利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难道赵女士是被陈茜专业的介绍所吸引，而后趁温健不注意跟她成交了？

还真有可能。

温健叹了口气，自己成交不了就算了，客户还被人抢了，这怎么不叫人郁闷。

他注意到群里有一些广告，便选了其中一条，转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

“2020年第一天，央行官方宣布1月6日开始存款利率下调0.5个百分点，并且释放8000亿贷款，今天的房价您怎么看？

温馨提示：您存在银行的钞票又要贬值了！”

此时是19:35分。地点小麦烧烤。

三口两口地吃完，他便离开了烧烤店。

他来到大街上，此时已暮色四合，城市在霓虹灯的点缀下显得五光十色。

正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附近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正朝酒店走去。

这不是陈茜和她的客户张总吗？

俩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温健，他们兀自谈笑着，款款地步入酒店，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温健不禁浮想联翩，这一次，陈茜已经在他的脑海中脱得一丝不挂。

这时，远处恰好传来八点的钟声……

翌日，温健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有两三个身着深色制服的人混杂在公司的员工里，见他进来了，其中一个男人问:“到齐了吗？”

邓顺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点头道:“到齐了，警官。”

“都带到警局去！”男人命令道。

温健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问明白，就被人推着往外走。

邓顺利见状，忙道:“警官，我还要去吗？我得留下来看店——”

“去，全都去！”男人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朝他作了个揖，“拜脱，今天我们还有销售任务，能不能——”

“你再嚷我就让你关门！”

邓顺利立即不敢吱声。

十分钟后，他们乘坐警车来到公安局，随后，他们分别被领进单独的房间，看样子是要接受审问。

温健正一头雾水，这时，原先那位下命令的警察走了进来，对他说:“坐吧！”

温健忐忑不安地坐下，偷偷观察着警察的长相。

警察看上去四十出头，国字脸，浓眉，小眼，眼神阴沉而犀利，目光让人想起了发现妻子偷奸的丈夫。

“你叫温健对吧？”警察坐在温健对面，问。

“是的。”

“你知道为什么请你们来公安局吗？”

温健摇摇头。

“你们公司有个叫陈茜的吧？”

“对。”

“她昨晚被人杀死了……”

温健的耳畔犹如响起一声巨雷，把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会？”他感到惊愕万分。

警察点点头，道:“是的，她被人杀死了，事发地点在祥龙花园，一间她单独居住的出租屋内——”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叫刘东，是刑警大队队长，这起案子的负责人。我想问你，昨晚九点至十点你在哪里？”

看来是要调查不在场证明。温健暗想。

温健咽了口唾沫，“我……我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警官！”他因紧张而结巴的老毛病又犯了。

刘东察觉到了他的口吃，眉毛一挑，问:“出租屋？谁能证明？”

“没……没有，我是一个人住的！”

刘东上下打量着他，继续道:“你来公司多久了？”

“一个星期。”

“和陈茜熟吗？”

“不熟……事实上，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她！”

“为什么？”

“我听他们说她业务繁忙，客户很多，所以一直不在公司……直到……直到昨天金湖商业广场开盘，我才在售楼部看见她！”

“昨天什么时候？”

“嗯……上午。”

“她的状态如何？”

“状态？状态很平常啊，她在向客户介绍项目！”

“客户？你记得长啥样不？”

“不记得了……反正是一个男人，跟你差不多……老，姓张好像！”

刘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厮真不会说话！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刘东问。

温健一凛，猛然想起昨晚看见陈茜和“张总”步入酒店的一幕，答道:“不是！我昨晚还看到过她一次，在酒店门口！”

刘东一听，立即让他把当时的情形描绘一遍。

温健照办了，可是说得很费劲。

刘东边听边记，末了，他问:“哪个酒店？”

温健昂着头想了会儿，道:“林顿酒店。”

“当时是几点？”

“八点——正好八点！”

“你咋知道？”

“因为我听见钟声了！”

“这么说来这个‘张总’有点可疑了……”

温健低着头，不敢看他。

刘东换了一个坐姿，问:“如果我们给你看他的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应该可以……”

“你八点在林顿酒店看见陈茜和她的客户，之后就回家了吗？”

温健略一沉思，答道:“是的。”

“用了多长时间？”

“嗯……十五分钟吧。”温健喃喃道。

“你住哪？”

“梨园公寓。”

刘东蹙着眉，像是在计算两地的距离，两道犀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温健的脸上来回扫过，把他搅得心里发毛。末了，大队长说:“行吧，今天就先到这吧，你可以回去了，温先生！”

温健长舒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警官，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刘东直直地瞅着他，道:“她的头被人割了下来，放在微波炉里烤，当我们赶到，头颅已经被烤糊了，身体就撇在客厅里……可能是微波炉烘烤发出的气味太重，邻居们都闻到了，又糊又腥，像是动物的尸体在燃烧……你知道那些被打死的野狗吧？城管们就是这么处理它们的尸体的。有位邻居实在着不住了，就顺着味道找到她家，结果发现……”

温健差点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