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谢你赐给的绝情

陆老爷子的案件，成为整个城市的焦点。

法院迫于压力，尽早开庭。

沈慕离站在被告席的时候，简莫寒给她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害怕。

但是她却视而不见，呆呆的看向了一边的原告席。

陆霆深也来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五官俊逸非凡，即便是不苟言笑，整个厅内，只有他最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霆深也看过来，眸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跟憎恨，就像是无数的刀片尽数刺来。

沈慕离黯然的眸光里，像是闪过了几抹晶莹的东西，却终究，闭了闭眼，所有的情绪，都阖于一片黑暗，心如冷冰。

简莫寒侃侃而谈，甚至将老爷子当初的协议拿出来，佐证沈慕离没有动机杀人。

两边的律师争论不休，底下的听众也是议论纷纷，法官敲锤子让肃静，简莫寒才放过对方，但是他势在必得，因为对方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接下来便是讯问时间，对方律师看着沈慕离，“沈慕离女士，请问，你知不知道，陆瑾风老先生跟你的爷爷是有仇？”

沈慕离心惊，“你说谎！”

“根据陆霆深先生提供的证据，你的爷爷当初拿走了陆瑾风老先生的合作资料，创办了沈家，并且逼迫陆霆深先生跟你结婚，如今陆霆深先生想要离婚，沈家股份被收购，你恼羞成怒，也是可以理解。”

“怎么可能，我爷爷明明就是……”话没说完，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霆深是想要她的命，来成全他跟林夕夕感天动地的感情。

耳边，又响起了之前林夕夕的话，“阿深看到你浑身是血，知道孩子要流产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假装没看到你，这样才能达到目的，他说了，你那个孽种，根本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沈慕离，你活着，就是我们的绊脚石，只有你死了，才能皆大欢喜，你该死。”

她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被手铐禁锢的手上，她是多余的，她该死，如果之前她还对林夕夕的话有半分怀疑，如今，已经全信了。

如果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陆霆深何必要污蔑两个爷爷之间的友情。

那可是抗战时期，过命的交情啊。

沈慕离哽咽着，缓缓地起身，定定的看着法官，“我请求，问几个问题。”

法官跟旁边的审判长商量了一下，重锤了一下，“可以。”

她再看向陆霆深的时候，红肿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半分的感情，空洞的像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陆霆深，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霆深被迫起身，跟她对视。

“那天车祸，你到底，看没看到我？”沈慕离的舌尖被咬出了血，才勉强发声。

陆霆深皱眉看来，可触及到她那如同死灰一般的眸光，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绞痛，不自然的别开了脸。

冷沉的气息，像是一张猛地收紧的大网，将她彻底的困住。

沈慕离懂了。

他不屑于回答，就像是在车祸现场，他不屑于管她一样。

他说过，“不用管她。”

苦涩的笑了笑，“法官，我有话要跟大家说。”

简莫寒忽然觉得不对，“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情绪有些激动，我请求休庭。”

“我是杀人凶手！”简莫寒话音刚落，沈慕离已经打断了法官的沉思跟打量。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本来要开口的陆霆深，话语堵在心口，不敢置信的看过来。

“承蒙您所见，我爷爷跟陆瑾风老先生是仇敌，沈家股份被收购，我杀人报仇，”顿了顿，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的笑意，“毕竟，陆瑾风已经签署了股份转让，他没有什么作用了。”

法官皱眉，“沈慕离，你要对你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发誓！”她捏紧了拳头，用尽了身体最后一分的气力，“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我杀了陆瑾风，我愿意认罪。”

法庭上，再次鸦雀无声。

许久，当法官开始宣判的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

法律有时候就冰冷大于人情，她蓄意谋杀，被判处无期徒刑！

简莫寒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摇摇头。

陆霆深怔怔看着她，从这个方向看，她的脸型消瘦，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有些乱，狼狈至极，而忽然，有两个警官将她拉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然而在离开法庭的那一刻，沈慕离忽然有什么感应，转过身来，对着他，眼底早已一片昏黄，像是即将坠入海底的夕阳，她的唇动了动，她说，“陆霆深，我终于，真正地为你做了什么，还有，谢谢你赐给的绝情。”

陆霆深脚步一顿，如同灌满了铅，怎么也移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