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童年

“娘，我来了。”顾若晴走到娘亲身边，轻声说道。

顾夫人抬头看了看顾若晴，拉着她的手说道：“坐吧。”

“娘，我明天就要出发去京城了。”顾若晴顿了顿，“也许我要在宫里呆上四年的时间，那这四年我恐怕就都见不到您了。不过听说宫女每年都有省亲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回来看看您。”

宫女和妃嫔不一样。

若是妃嫔，因着这一点，家中的父亲官职定会有所提拔，甚至可以调进宫里，相见自然方便。

宫女每年都会有一次回乡省亲的机会，不过却只有三天，那就意味着她回来之后只能呆上不到一天，又得赶回去，时间是很紧迫的。

当然，她的爹娘也可以进京，这样比较方便。只不过她爹是县令，地方上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公务，平时忙得几乎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呆着，更何况腾出几天时间出门。所以以后相见，恐怕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本来还没有开始有这些愁绪，一直在思考进宫之后对策的顾若晴，现在看到自己娘亲眼角湿润，眼睛都红了的样子，那些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眼泪也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娘，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进宫，可是却不得不进宫。”顾若晴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但是您放心，我只是去做四年的宫女而已，我不会一直被困在宫里的。”

顾夫人拿出手绢给顾若晴擦了擦，哽咽着说道：“你是我生的，我当然知道你心中所想。你的决定是对的，做皇上的女人看似风光，但是那些苦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娘亲知道你一直都不是想要去攀龙附凤的孩子，所以娘亲对你的心思并不怀疑。只是你这张脸生来就那么好，进宫之后即便不被皇上看重，也恐怕会遭来别人的嫉妒。宫里那种地方尽是攻心斗角，女人尤其难缠，你没有她们那么多的心思，娘亲真的担心你到了宫里会被别人欺负。”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大不了找个靠山，背靠大树也好乘凉。”顾若晴勉强地笑了笑，试图安慰自己的娘亲，“再说了，就是一张脸而已，我反正也不在乎，若这真成了我的麻烦，那我大不了就毁了这张脸。”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顾夫人拉住顾若晴的手，紧张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若是只在宫里做四年的宫女，等这四年的时间过去之后你还是要再嫁人的，这脸要是毁了，你将来可怎么办啊？毕竟四年之后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再没了这张脸……”

“娘，什么叫做没了这张脸啊？我又不是什么没脸的妖怪。”顾若晴失笑，“但如果毁容就可以保平安，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是得牺牲一些东西才能得到更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更何况，将来我要嫁给一个爱我的人，而不单单只是因为我这一张脸。如果那人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想要娶我，将来时光荏苒，年华不再，我岂不是要被抛弃了吗？”

本来顾夫人还觉得顾若晴这一番说法很荒唐，但现在听听，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在宫里那种危险的地方，自然是保命要紧。

出宫嫁人便要嫁给一个可以托付的可靠之人，若那人只在乎表面，也就不值得托付了。

顾夫人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好吧，那就姑且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但这也是最下策，能不用还是不用了罢。”

“那是自然，毕竟毁容还得需要一番功夫呢，我当然得好好考虑。”

能不毁容就不毁容，她还怕疼呢，硬生生地挨上一刀，或是用什么其他的法子，对她来说都得做一番心里准备才行。

接下来顾夫人又拉着顾若晴的手嘱咐了一些进宫之后的事，母女俩也确实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谈心，今天之后恐怕再想长谈就得再等四年。

顾县令特意把饭菜端进房间，让她们母女俩边吃边聊。

后来又聊到了顾若晴小时候的事，那些她早就忘记的事，现在被娘亲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你的忘性太大，不过小孩子也确实记不得太多事。”顾夫人捂着嘴笑道，“想必你也一定不记得在你五岁的时候我们跟着你爹进京城发生的糗事吧？”

“我去过京城？”岂止是糗事，她连自己去过京城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就是记得不那么深刻，恍恍惚惚的，不太清楚。

“是啊，当时你爹中举，咱们在京城呆了半个月呢。有一天你爹进宫面圣，我和奶娘带着你在京城逛，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你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当时可把我和你奶娘给吓坏了。我们找了你一个多时辰，眼看着你爹都要回来了，还是没能找到你，我那时候别提多自责了，奶娘更是起了要上吊的念头。结果你知道我们是在哪儿找到你的吗？”

顾若晴茫然地摇头。

“你竟然蹲在不知道是谁家的门口挖洞，浑身脏兮兮的，我们问你在做什么，你就只是笑，一边笑一边挖洞。当时看到这画面我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到现在也想不通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地在人家家门口挖洞。”

“挖洞？”顾若晴皱了皱眉，也在认真想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听上去好像是脑子出了问题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呢？”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还是得问问你自己。这简直就是个未解之谜，至今都没有答案。”

顾若晴摸了摸脑袋。

她其实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只是很少。她依稀记得有一个小男孩站在她面前，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他给了她几颗甜甜的葡萄，然后他就被人带进去了。

她吃了甜甜的葡萄之后想到爹娘教她的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就想着再给他点什么做交换。

于是她就在墙角看到了一块很光滑的石头，但是很难挖，知道她娘亲带她离开，她都没挖出来。